再次睜開眼時，隻看見了滿目刺眼的紅。門外，喇叭聲已經響起，在我聽來甚是刺耳。小霜剛洗漱完，也穿著一身紅底紫花的衣裙，看上去喜慶得很。“小姐，讓我來幫你梳妝打扮好不好？一會兒喜轎可就到了。”
“嗯。”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小霜在梳妝台前的動作。小霜拿出那把檀木梳，打算為我梳發。“不要動那把梳子。”我皺皺眉頭。那把梳子，對我來說，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小霜知錯了。那小霜換一把，小姐不要責罰小霜，小霜會改的。”小霜匆匆忙忙跪下，身子止不住發抖。眼前的女孩不過十四五歲，本應該被家人寵著的年紀，卻被父母賣給了別人做丫鬟。這個孩子，跟了她這麼多年，卻始終改不了那膽小的性子。
“沒事，我沒有怪你。起來吧。”我輕輕歎息一聲。
“謝謝小姐。小霜會學乖的。”
她又拿起一把梳子，把我束起的頭發放下，輕輕為我梳頭。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小霜的口中念念有詞，臉上有滿滿地笑意。仿佛在做著一件十分快樂的事情。
我隻能苦笑。小霜一定不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我想嫁的人吧？
紅蓋頭慢慢地蓋上，遮住了我的視線，也把我的夢粉碎得一幹二淨。
“起轎”轎子被緩緩抬起，搖搖晃晃著向皇宮駛去。她獨自坐在轎中，大紅的喜帕遮住了她的麵容。沒有人能看見，這喜帕之下一雙微微泛紅的眼。
也罷了。所有的恩怨愛恨，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吧。
——
喜轎停在了“瑾怡軒”的門口。是了，這就是我的寢宮。隻是一個罪臣女子，卻直接被封妃，寢宮的名字，竟然還是以我的封號起的。人人都想知道，這容寒衣，究竟是個什麼角色，還沒有嫁進皇宮，卻已經如此受寵。
沒有理會眾人或疑慮或冰冷或羨慕的目光，我被攙扶著走進寢宮，坐在了床上。
片刻之後，他推開門走進來，我隻能聽見他的腳步聲。
他緩緩走到床邊，然後喜帕被挑開。我隻看見一雙帶著濃濃戲謔之意的眼，卻在一刹那變為失神。他坐在我身旁，看著我。他的臉有些紅，我聞到他身上帶著些微的酒氣。
我側頭不敢看他，他卻走下去把酒杯拿起，笑端著酒杯，一雙微微上挑的眼裏滿是笑意：“愛妃不如陪朕喝一杯”。我沉默。最終卻還是從他手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他緩緩靠近，輕輕一吻落在我的頰上，軟軟的唇，帶著說不盡的小心翼翼和憐惜。抬手，緩緩抽落我的腰帶，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一遍一遍。起初之時我的身軀有些僵硬，卻在他安撫般的輕吻間漸漸放下了戒備。微涼濡濕的唇瓣緊緊貼在一起。他抬起臉，眸底漸湧起的暗潮，他喃喃道：“寒衣，我絕不會負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腦中一片混沌，腦海中深深烙印下的，隻有他的那一句話。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昇言的臉，輕輕皺了眉頭。他眸中憐惜更甚，俯身細細地親吻著我的臉頰。
帷帳緩緩落下，也蓋住了一室的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