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宛然給陸茗雪潑了一盆冷水,她也不顧渾身的傷痛,一頭栽進江景嚴的懷中,冷靜的安撫著,“景嚴,沒事的。我隻不過肩上受了點傷,並無大礙……”
她隻手輕輕掰過他的麵龐,棱角分明的俊顏淬著料峭滲人的寒意,她卻滿是心疼,指尖撫平他眉宇的皺痕,輕聲如那江南煙雨中搖曳在靜謐湖麵的烏篷。
“你看著我,我好端端的就站在你眼前,什麼事情都沒有,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那聲音帶著幾許撒嬌的意味。
江景嚴默默的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那片濃鬱的茫茫黑霧撥雲見霧般漸漸化開,他無聲的抿著薄唇,覆手將女子摟緊懷中。
又生怕碰傷了她身上的哪一處,那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陸茗雪鼻尖一酸,眼睫一顫,心中某一塊地方迅速軟塌陷落。
也不顧周旁有沒有人,冷眼一瞥,跟在身後的竹起立即示意,一卷長軸隨他指尖淩空一揚,一道光芒閃過,幾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陸茗雪被橫抱而起,她有些羞窘的瞟了後方一眼,果然,數雙如狼似虎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他們的方向,那最初問候她的小修士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
她內心微微一歎,看來她又要成為“眾矢之的”的傳言對象了。
一路上,江景嚴都隱忍不發,當他抱著陸茗雪回九千神殿時又驚起一波雞飛狗跳,江景嚴那煞神般拒人千裏的氣勢也讓殿中人眼皮突突直跳。
便是往日“活躍不已”的議事閣長老也難得默契一揮,異口同聲的緘默,寧願每日忙的焦頭爛額也不想出現在他麵前。
寬敞的殿宇之中,陸茗雪麵色蒼白的躺在白玉床榻上,一名仙風道骨的白發老者捋著胡須,一手覆在她腕間靜靜把著脈。
江景嚴麵無表情的站在一側,竹起與竹落則是默默的在他們身後站著。半晌,那老者才收回了手臂,江景嚴無動於衷的模樣終於有所變化,暗紅的瞳眸對上老者,聲音低沉卻有禮。
“藥老,夫人她如何?”
藥老慢條斯理的整理著他的藥箱,發白的眉梢一挑,不回反問,“九千神殿的少夫人,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
江景嚴暗眸一動,微頷首,“是。”幹脆而果決的話,夾雜著堅毅與不容置喙,惹得藥老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吊他的胃口。
“她肩骨盡碎,一隻手臂全部廢。若非她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護著,隻怕整個身軀都廢了。”江景嚴一僵,臉色複雜而凝。
竹起與竹落倏然抬眸,緊緊的盯著床榻上闔眸而息的女子,眸中那震驚之意尚未斂去。除卻臉色不佳以外,少夫人看起來分明能走能言,怎麼會嚴重到如此地步?
藥老似乎看出他們的疑惑,繼而開口解釋道,“這丫頭不過大成期吧?看這傷勢,應當是受了合體期一擊,若是放做常人,連命都沒有,哪兒有你們說的那般還能笑能動。”
一瞬間,整座殿宇的溫度陡然凝結,藥老抬眸看向臉色陰沉的某人,話語一轉,“你急什麼?隻要這丫頭吊著一口氣,老夫照樣能夠將她的命從閻王手中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