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日,是水到渠成之日,還是溝渠映日?”葉瑗伏在他堅實柔韌的背上,伸長脖子想探究他的表情。他似乎是個很難套話出來的悶葫蘆。
渠日沉默。
“我們認識的,對不對?我們什麼關係?情侶?保鏢和主人?你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什麼遠房親戚吧?”
仍然是無言。
“嘿,你真是個木頭,黑木頭!”葉瑗發現不論她怎麼逗他說話,都不奏效,這廝竟然比斬棘王還能憋!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的?這個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懷疑你是不是偷窺我洗澡!”
葉瑗這句話總算有影響力了。
渠日抿唇吞下幾欲浮上嘴角的笑,才半垂著眼簾道:“……月亮,女人和樹。”
葉瑗頓時瞪大了眼睛,生生噎住。老天,在渡城法華寺“詩興大發”的那晚,這廝居然潛伏在邊上?
葉瑗破天荒臉紅了一下,一把勒住渠日的脖子威脅:“你聽錯了,我從來沒有念過這句詩!聽到沒有?你要是敢再提,我就掐死你!”
你確定這是一句“詩”?渠日眉毛抖了一下,默然以對。
葉瑗還在懊惱,想她一代儒商,業內誰不知道她才氣縱橫,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天文地理工商器用,圍棋書畫詩書經典,不說精通,那也是涉獵頗廣;可是在這個渠日的印象中,她竟然是個隻會念打油詩還不如的爛句子的“庸才”!這多沒麵子!
“呐,這個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的!”葉瑗不服氣,亡羊補牢,“雖說我不太擅長吟詩作賦,但是我看過的詩詞歌賦,絕對比你多不知道多少倍!不信我背一首給你聽……”
渠日毫不猶豫的以點對點直線方向、往斬棘在王城的定國侯府飛奔。姑奶奶,他是個武人,不需要知道你會不會吟詩!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葉瑗疙疙瘩瘩、好不容易背出了一首完整的詩詞。“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好詩?聽過這麼好的詩沒?”
渠日倒是真被這磕磕絆絆的詩詞給震住了。他不是儒士,但也聽得懂這首詞的意思。那份孤傲清冷,竟然讓他有些觸動。
沈放不是說葉瑗是個不學無術、道德敗壞之徒嗎?為何會吟出這樣一首詩詞出來?
這些日子,他看著她的言行舉止,雖然頗多真假難辨、稀奇古怪,但她的聰慧機敏、見識氣度,卻不是裝得出來的。如果她真的成為赤境的國君,他覺得,她可能、也許會是個好君王吧?
雲謫仙,她真的曾經下三濫的糾纏於您嗎?渠日心裏隱隱生疼,垂眸凝視著腳下飛掠而過的重瓦飛簷,卻難以忽略背上之人那活潑潑的心跳聲,以及那淡淡溫暖的呼吸。
——
斬棘在王城有一座定國侯府,是八年前他18歲被封為“武宗”時,先宏靈王頒賜給他的宅邸。
葉瑗探頭探腦衝了進去,後麵跟著阻攔不及的門子,迎麵便撞上了正準備出門找人的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