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在唱歌⑸(1 / 1)

林子眉心緊蹙,心中更是對笠傑和啟程這一對罪魁禍首,痛恨不已。以樊籬溫和的脾氣和性子,一定是想勸架,想拉開他們倆,這才無意中做了啟程的替死鬼。

“可笠傑這家夥也是,他怎麼隨時還帶著刀呀!”

陳經理的低歎,讓她更痛斥自己的粗心大意。上次在發生按摩房的衝突後,笠傑就揚言,再見啟程要白刀進紅刀出。當時,錯以為他隻是逞一時口快,誰知,其實那時就已埋下禍根。

“待會警察走了,你也回宿舍隨便收拾收拾,快點離開這兒吧!”陳經理爽快地掏出幾百塊錢遞給她,幹脆利落地交待,“不要再回來了。”

林子沒有伸出去接,困頓的大眼睛好像在問對方:砍傷人的是笠傑,再怎麼追究下來,也不關我的事呀?

陳經理卻扳過她的手,把錢摁在她手心上,感慨她心思太單純,“如果對方是個難纏的主,你認為他會放過你嗎?他們很快就會打聽出你和笠傑的關係。還有,笠傑的媽,你也通知她快點躲起來吧!”

這深入淺出的分析,登時讓林子剛剛落下的一顆心又懸上嗓子眼。的確,就算樊籬不會遷怒於她,可蠻不講理的啟程肯定不會放過她。她捏著那幾張紙幣,像隻長了疥瘡的小豬一樣,心亂如麻地在洗手間裏踱來踱去……

直到淩晨兩點,警察才終於逐一離開。林子也按照陳經理的吩咐,偷偷溜回宿舍。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行李,和臥病不起的柳莎簡單地告了別,就急衝衝地趕往嬸嬸的住處。可在她敲了半小時的門窗後,也沒得到屋子裏的半點回應。此時她才明白,這位膽小的嬸嬸肯定是聞風連夜逃了。兒子闖了這麼大的禍,她怎麼會傻傻地守在這裏,等著警察和受害方找上門。

形單隻影的林子,隻得在附近找了個花台邊坐下。盡管寒峭的風,肆意地往她脖子裏鑽,可蜷起身體,直打哆嗦的她,還是由衷地慶幸,南方幾乎從不落雪的冬天。整個世界好像又回到靜悄悄地原始時代,隻偶爾傳來汽車輾過冰淩的路麵,發出的沙沙聲。

她拉下手套,搓了搓凍得涼冰冰的臉,不知從哪兒散發出一陣陣熟悉的膩腥氣。她四下看了看,又敏感地把手湊近鼻頭聞了聞。原來,這股味道是殘留在手心上的血腥味。她飛快地褪下另一隻手套,兩手一捂鼻子,不明白衝洗了幾遍的手掌,為何還會留下這麼重的血腥味。難道是老天在刻意提醒她,無論怎麼逃,她都是這起爭端背後真正的罪魁禍首!

可她嘟著嘴,自憐自艾地地想,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卻無端端地受到了懲罰。這一夕之間,她就突然變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無家可歸地流浪者……一隻粉紅的汽球像入夜的幽靈,隨風飄逐。林子這才想起今天是聖誕節。可聖誕的淩晨,她也像那隻汽球一樣,變成這個城市的棄兒,漫無目的地飄泊。

不,她赫然抬起頭,懊惱的雙眼閃出一絲希望。她還有一個親人,一個和她沒有血緣,卻一直親如家人的鵬程哥。她欣然提起行李包,向爾鵬程的大學方向走去。路過會所前的廣場,那一灘已經凝固的快發黑的血跡,令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樊籬……他現在怎麼樣?脫離危險了嗎?冬夜的寒氣四麵八方的襲來,讓她感受到難以言喻的令人振奮的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