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不好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服生,飛快地跑到她倆麵前,杵著酸漲的腹部,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你……哥哥殺人了。”
什麼?這不可能!林子的雙眼倏地瞪得像銅鈴,整個人像掉進冰窟窿一樣,頓時從頭寒到腳。
“大眼妹”一把扯住來人,驚恐萬狀地問:“怎麼回事?誰殺人?殺了誰?”
“不清楚,好像是林子剛才房裏的客人。他們剛走出門外,笠傑就和他們發生了衝突,”對方喘息未定,尖聲尖氣的叫道,“你哥哥掏出長刀,朝對方砍了好幾下,到處都是血,你快去看看吧!”
愣若銅雕的林子,拋下其它人,像發了瘋了似的住樓下衝去,眼前不斷跳躍,折來回去的樓梯台階,就像一條長長的,通往地獄的甬道。甬道上晃悠悠,飄浮的全是笠傑從腕部斬斷的血淋淋的雙手。
急火攻心地跑出會所大門,那無底洞般黑魆魆的廣場前,有數百上千的人頭在攢動,把事故地點圍得水泄不通。大呼小嗬的謾罵聲,撕打聲,不絕於耳,沸反盈天,亂作一團。
“快,快叫救護車啊!”
“混蛋,你休想逃!”
“我沒想逃,我才不怕……”
“快走,你先走啊!”
“報警……快報警!”
“樊籬,樊籬……”
林子的脊背上全是冷汗,如果她沒聽錯,這歇斯底裏,嘶啞地叫聲一定是那個叫啟程的男人發出來的。樊籬!樊籬,他怎麼了?為什麼會是樊籬,笠傑一直揚言要砍的人不是啟程嗎?
她奮不顧身地扒開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群眾,嬌小的身軀見縫插針般地往裏鑽,好不容易歪歪斜斜擠進人群中央,一個趔趄跌跪在地上,兩手一撐地,一股粘稠的液體,帶著特有的刺鼻血腥,敷滿她的手心。
“啊——!”她望著滿手的鮮血,張嘴驚恐地大叫起來。可叫聲立即被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淹沒。紛亂中,啟程那猶如困獸的臉隻在眼前一晃,幾個匆匆跳下車的白影,團團把他圍住。
林子被迅速推開,她顧不上滿手是血,兩眼忙碌地找尋樊籬的身影。從白色背影的縫隙中,她看到一雙紋絲不動的大腳邊,滿地血跡。啟程囫圇地嘶吼著,誰也聽不懂,也聽不清他在叫什麼。
緊閉雙眼的樊籬被快速抬上擔架,林子看到那張剛才還對她掛滿笑意的臉,此刻,麵如白灰,死氣沉沉。半個身子如浸血池,從擔架上不小心滑下的手,掌心血肉模糊……
一陣強烈的暈眩突襲而來,林子不敢再看下去,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搖晃、旋轉,千萬顆金星在飛舞,跳躍。一切男的女的人們,都在這些金星中跳著轉著……她抬手扶住暈頭轉向的腦袋,冰涼的雙頰竟然濕了!她哭了!為什麼會哭?僅僅是被這血淋淋的場麵嚇到了嗎?
救護車又風馳電掣地呼嘯而去,木怔的林子驟然回過神,四顧望去,才發覺圍觀的人群不知何時,已散去大半。笠傑呢?啟程呢?那些虎視眈眈,叫囂對峙的兩幫人馬呢?還有,她隱約見到人群中,拉扯著笠傑的陳經理呢?一瞬間,全都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