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林子裏,隱隱有光線傳來。
那裏,正是太虛師徒二人無休無止的爭論。
寧洛並沒有走過去,隻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聽著。
他知道漣俏把事情都憋著心裏,不舒服,總是要尋個機會宣泄宣泄的,隻是,太對不起太虛了。
爭吵仍舊在繼續著,太虛遲遲不肯說出那續命丹藥的藏身之處。
“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帶你去取。”太虛說道。
“你當我還是當年那三歲小孩嗎?放了你會交出來才怪。”漣俏早已不輕易相信和師父了。
“我都答應給你了,我什麼時候在大事情上食言過了?”太虛反問。
“既然想給我了,怎麼不找拿出來,你明明隻寧洛的傷勢!”漣俏質問道。
“那不是還沒到時候嘛,他若真不行了,我再把藥取出來不遲!”太虛辯解道。
“你少辯解,若是真有心,你會等到我來逼問你嗎?你根本就是不想給!”漣俏怒了,終於沒了耐性,手中拿著的正是從無情哪裏借來的黑龍長鞭。
“臭丫頭,你你你你……你真是大逆不道,師父白疼你了!”太虛畏懼著,他自然看得出這黑龍長鞭的厲害。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說還不說!”漣俏冷下了聲音。
背後不遠處,寧洛亦是急了,正要上前來,卻又突然止步。
隻聽太虛語重心長了起來,道:“俏俏啊,師父這不是還在等嗎?或許你這興奮勁過了,新鮮感過了,就不愛寧洛了。”
“你廢話少說!”漣俏狠狠甩動了黑龍長鞭。
隻是,太虛臉色並沒有多大變化,繼續,道:“隻剩下幾年壽命的人,而且,下場不得好死,再有,他付出的代價怕是永世不可輪回,你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考慮是否將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寄托在他身上呢?”
漣俏怔了,黑龍長鞭隨即掉落在地,整個人就這麼癱坐了下去。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
她還苦苦為他多爭取幾年,卻不是原來他付出的代價竟然這麼大,這讓她怎麼追得上呢?
頓時,寂靜了,仿佛時間都停止了,耳畔呼呼的風聲亦停止了,草叢裏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不消失了。
寧洛就站在漣俏背後,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
低低的抽泣聲終於漸漸清晰了,還是忍不住,哭了。
太虛看著寧洛,長長歎息一聲別過頭去。
“俏俏,對不起,因為……因為這樣……所有我沒辦法給你下一世的承諾。”寧洛淡淡說道,眸中的無奈勝過了哀傷,無力感頭一回那麼強烈。
心上人在你麵前哭,你卻無能無力,甚至連解釋的話語,安慰的話語都蒼白,都沒有必要了。
靜寂的林子裏隻剩下漣俏的哭聲,漸漸大了,又漸漸低了,直到消失,直到她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在了寧洛懷裏……
清晨很快就到了。
陽光透出稀疏的枝葉撒在這片空地上,身子這才暖和了起來。
如果,一覺醒來,一切都是一場噩夢,那該多好啊。
可惜,不是。
漣俏醒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太虛了,更看不到寧洛了。
她慌得爬了起來,一下子站不穩腳,又跌了下去。
“寧洛!”
“寧洛,你不可以不要我!”
“寧洛,你出來!”
……
她叫喊著,哭著,四下尋著。
一定是聽了師父昨日的話,他才走的!
怎麼可以這樣?!
然後,當她轉身,看得身後遠遠的走來的那個男子,一身白衣,墨發隨意散落,手中捧著一葉子的水,快步朝她這邊而來,她頓時又破涕而笑。
急急胡亂抹去淚水,怕被他看出來。
“醒了?”他笑著問到,將水遞到她麵前了,看清清楚淚痕,也不多說什麼。
“嗯,是你放了師父吧?”漣俏笑著問道。
“嗯,續命丹在那峽穀的屋子裏,他讓我們自己去找。”寧洛淡淡說道。
“真的?”漣俏一臉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