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混亂了,淑太後和惜愛姐妹倆早就什麼都顧不上往幔帳裏去。
產婆都喊啞了嗓子。
門外一直等待著的男人們全都貼在門上,聽著,急著,恨不得推門而入。
“小姐,你忍著點,孩子出來了!出來了!”
“出來了,快出來了!”
……
“哇……”
突然,一聲清脆的啼哭傳出。
“出來了出來了!”
“總算出生了。”
……
眾人皆送了一口氣,淑太後正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隻是,林若雪整個卻是僵住了,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那紅彤彤的雙眸瞪得老大老大。
“小姐!小姐!是個少爺!”
產婆興奮不已,而惜若和惜愛早已跑出去報喜了。
“若雪,沒事了,沒事了,是個男孩,是狄胡的大皇子。”淑太後握著林若雪那冰涼涼的手,輕聲安慰著。
隻是,林若雪卻一動不動,亦沒有任何力氣再看那孩子一眼,一滴淚緩緩從眼角滑了下來。
淑太後沒緩過神來,隻當她是喜極而泣,笑著道:“這下子可真是當娘了,以後呀,可不能輕易哭……”
突然,緩過神,若雪哭了!?
“若雪!”
急急大叫,隻是,林若雪根本就沒有回答她,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雙眸空洞著。
“若雪,你怎麼了,你不能哭的,玉邪就快回來了!”
“若雪,你不是還要等玉邪回來嗎?不能哭啊!”
淑太後急了,而一旁產婆亦是急了,發現了林若雪身下的異樣,是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仍舊沒有止住!
“血崩……是血崩……”
“小姐血崩了……”
產婆驚慌失措地大喊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屋子有亂成了一團。
“若雪,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淑太後緊緊握著林若雪的手,心卻整個兒都提著了,本來難產就是極其危險的事情了,母子難保,沒想到孩子順利了,這母體卻……
淚,終究忍不住接連落下,本以為自己的命已經算苦了,卻沒有想到這群孩子的命途會這麼多舛。
這緊緊握著的手其實早已冰冷了,她卻不敢相信,始終緊緊握著。
“丫頭啊,孩子才剛剛出聲,你怎麼忍心啊……”
“玉邪還沒回來呢,你怎麼忍心丟下這他們父子二人……”
“要不,我們不要這孩子了好嗎?”
……
泣不成聲,一旁的產婆婢女早已跪了一地,無能無力了,留那潔白的床榻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
“丫頭,要不我們不要這孩子了好不?”淑太後哽咽著,抽泣著,一旁趕來的惜若和惜愛早已愣住了。
隻見林若雪撫在脖頸上那黑色菱形玉石上的手,緩緩滑落,而就在這瞬間那黑玉就這麼支離破碎,掉落了下來。
她一直握著,一直按著,隻是那玉石還是碎了……
玉邪,答應過的事,不許反悔的,可惜,我們都沒做到。
“不要……丫頭,你醒醒,你看看孩子一眼,你好歹看一樣啊!”淑太後慟哭了起來,所有人都掩麵而泣。
還有那孩子淒慘的啼哭,整個昏暗的房間裏,淒涼而冷清,唯有虛掩的窗吹進的風,輕輕拂起那青紗幔帳,奈何曾經那大大咧咧,愛憎分明的人兒,早已安安靜靜地離去了。
……
良久,門才咿呀一聲打開了。
門外太虛他們皆是一臉驚詫地看著低著頭走出來的淑太後,根本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妹子,沒事了對不對,那丫頭沒事了對不對!”寧親王拉著淑太後的手,拚命地拽著。
太虛直搖頭,連連後退,最終跌坐在了牆腳。
“太後娘娘,若雪沒事了對不對,孩子也沒是對嗎?”
“我要進去看看!”
歐陽晴明和百裏醉卻是激動了起來。
淑太後這才抬起頭來,攔住了他倆,淡淡道:“準備喪事吧,走了,別打擾她了。”
…………
是誰在期許,人生隻如初見。
又是誰在感慨,人生若隻如初見。
那日,峽穀溪流畔,她若沒有回頭。
那日懸崖深淵頂,他若沒有相救。
是不是這一世的情緣不會延續那麼長。
也就,不會那麼傷了。
如果這一世相伴不到最後,那麼寧願欠下一筆巨債,待你下一世千辛萬苦都要尋出我來還。
這一邊,一切隨著離去的人而歸於平靜,唯有那初生的娃娃,不停地啼哭著。
而這一邊,災難才剛剛開始。
寧洛抱著玉邪,手都顫抖了,血影仍舊同羲風惡戰著,其他人都護在前麵,抵擋那接連襲擊而來的巨大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