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越來越亮,前方便到了洞口了。
這是第二回到龍脈洞口,上一次若不是嘯風鷹突然襲來,他現在怕是已經到孤城了吧!
唐影這一路上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上龍脈的時候他還偶爾會同夕兒說說話。
一路上都沉斂地雙眸,低著頭,帶著夕兒急速前行,不言不語。
而夕兒,早已不會主動開口了。
駐足,就站在洞口的露台上,放眼望去,龍脈這右側的景象同左側的並沒有多大的差異,一樣是無邊無際的茂密叢林,還有高懸的烈日,刺眼極了。
一旁有個泉眼,不停地冒出了水來,朝前方流去,這怕就是河流的源頭了吧!
環視了四周幾眼,尋到了河流的方向,這才俯身將夕兒抱起,縱身一躍便落在那泉眼旁了。
冒出的泉水彙集成了一小泓清泉,清澈而平靜,輕易便倒影出了他的影子。
白衣到處染了血跡,高束的墨發有些淩亂,銀白蝶形麵具之下的雙眸卻仍舊是那麼寧靜,甚於這一泓清泉。
掬起水來,輕輕試了拭,很是清甜,幹裂的唇卻刺疼著。
“夕兒,先喝喝水。”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夕兒乖巧地點了點頭,學著他的樣子,小手掬起了水,卻是遞到了他麵前來,看著他,意思很明顯,卻亦是無話。
唐影笑了,突然就這麼笑了。
緩緩低下頭,輕舔著她那小手中的水,那麼溫柔。
隻是夕兒仍舊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待他喝夠了,自己才喝。
“師父替你洗把臉。”他說著取出了貼身的汗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雙眸了盡是認真細致。
這一切都做得得心應手,一點兒也不生疏,當年每每同唐夢外出,都是這般照顧。
動作那麼溫柔,很快夕兒那髒兮兮的小臉便幹幹淨淨了,他又替她整理的衣裳,垂髫之後才開始打理自己。
蝶形銀白麵具緩緩取了下來,清泉裏的倒影立馬不一樣了。
這是一張多麼清俊爾雅的臉啊,如玉一般溫潤。
若是以前,夕兒定是會驚,甚至會大叫。
隻是,如今她依舊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一絲兒反映都沒有。
唐影就這麼看著水中的倒影,習慣一般,修長的手不由自主地觸入,波瀾頓起,幻影即散,散支離破碎。
唯有那眼影,在水波了蕩漾,似乎是審視這他自己。
待水麵恢複了平靜,倒影已經又是那單調的銀白蝶形麵具了。
他起身牽過夕兒,眸中沉色起,轉過身來,覺察到了身後林子的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漸大,走出來的是一個黑衣人,很是恭敬迎了上來,道:“少主,世子特令我們再次恭候已久了。”
這是寧洛的人,還未過龍脈之時,他就知道那林子裏勢力不少,有淩司夜的跟蹤他而來的密探,有寧洛的人,亦有一股不知身份的精兵,或許是天幀帝的吧。
“帶路吧。”唐影淡淡說到。
“影少主可尋到了血狐?”那黑衣人隻是看得見夕兒抱著的那狐狸,確是不敢確定。
“帶路。”唐影依舊是那麼淡淡的語氣,沒有什麼怒意,亦不是命令,卻是令這黑人不敢再多問一句,連連點頭道:“遵命,少主這邊請,船已經備好,沿著溪流而下不日便可抵達孤城。”
“王爺也在孤城嗎?”唐影問到,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王爺還在宮裏,屬下立馬傳信過去告知王爺。”那黑衣人邊在前麵引路邊恭敬答到。
“世子呢?”唐影又問到。
“屬下不知。”黑衣人亦是如實,雖把持著密報往來,卻根本知曉不了寧洛真正的下落,怕是連寧親王亦是不知道吧。
唐影沒有再多說話,隻是急促的步子卻突然止,嗅到了血腥味。
對血腥味越來越敏感了,一絲絲都可以輕易嗅到,低頭一看,卻是夕兒的腳。
原本的繡花小步鞋早已磨破了,腳趾頭都露在外頭了,浸著血跡。
心頭頓時一緊,俯身道:“來,師父抱。”說著便將夕兒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