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起身,走到淩司夜身旁,拍著他的肩,一臉的欣慰,又道:“司夜,你母後若是聽了你今日這番話,亦是會欣慰的!”
淩司夜仍舊是有些僵,仰頭看他,依舊是笑。
天幀帝卻是一把將他攏入懷裏,抱著有些緊,吻輕輕落在他發上,淡淡問到:“夜兒今夜也十歲了,想你母後了嗎?”
這是十歲那年場景再現,他根本完全的陷入記憶的幻境之中,毫不知情。
十歲,十歲那年,就這麼一回,就這麼一瞬間,感受到父王的溫暖和真正的疼愛。
“有點想。”如實回答,十歲的孩子,如何會不想要個娘呢?
天幀帝輕輕撫拍著他,又是淡淡問到,“沒有沒偷偷哭了?”
“沒有。”他脫口而出。
“真聽話,這才是男子漢。”天幀帝放開了他,保養的極其好的大手輕輕撫著他的臉,卻是道:“瞧這眼眶都紅了,就哭一回,父王不罰你。”
淩司夜點頭,此時就是十歲,就是當年那場景,就是想哭。
父王允許他哭。
隻是,他哭不出來了,什麼都是幻境,他卻是真實的,二十多歲了,這雙壞掉了的眼睛也是真實的,如何哭得出來。
看著一臉慈愛的父王,淚卻流不出來,雙眸幹澀著,越發覺得疼痛,偏偏越發的幹澀!
疼得他驟然蹙眉,原本迷失的雙眸瞬間沉下,冷不防一章將天幀帝打了出去,終於清醒了過來!
天幀帝整個人瞬間被打了出去,直直飛了出去,這一掌,足以致命!
淩司夜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隻巨大的猩猩,癱倒在地,一臉猙獰死相,嘴角的血仍不斷地流出。
手不由得緩緩握了起來,額上青筋隱隱可見,怒意滔天,仿佛是心底摸個不敢觸碰,也不曾願意讓任何人達到的地方被解開來,被暴露出來了。
曾經,是多麼渴望那一份慈悲的父愛!
腰上冷玄劍還未出鞘便是錚錚作響了,青筋浮現的手緩緩握上劍把,猛地拔起,狠狠一劃,整座竹樓便是瞬間幻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周仍舊是一片竹林,除了參天而上的竹子,什麼都沒有。
他淩空而起,持劍,朝右橫掃而去,瞬間劍氣如芒四射,隻見一道冷藍色的光疾掃而出,猶如破竹之勢,須臾之間,整片竹林便是排山倒海而倒。
冷沉的眸,高挺的鼻子,緊抿的唇,無不彰顯著不容侵犯的高貴和冷酷,更是透著了一股不同以往的冷傲來,高高淩空而上,犀眸將底下的一切一一掃過。
線條冷峻的唇畔終於是泛起一絲冷笑,終是尋出了隱在深處的那一抹身影,那個女子,怕就是這片幻境竹林的主人了。
身影瞬間一幻,長劍直指,並沒有打算留情一般,直直朝那女子而去。
女子一襲輕紗紫衣,三千長發隨意散落在背後,纏繞到腳跟,卻是背他,輕易便覺察到身後那股再明顯不過的敵意在急速靠近,然而,卻是不慌,緩緩轉過身來,清秀的容顏漸展笑。
正是他心中曾最恨,今最喜那那一抹悠然淺笑,無關緊要,淡然自若,從容不慌。
禦前廷尉唐大人,唐大將軍府上七少爺,東宮太子側妃淩妃娘娘。
是她,唐夢!
明明知道是幻覺,隻是,劍鋒偏偏是控製不住地疾轉,朝另一側刺去,來不及收起的劍氣,竟是這麼硬生生反噬回來,震得一口鮮血直直噴出,心口處仿佛要裂開一般。
可見,這威力,這怒意,這毫不留情。
隻是,瞬間,就因這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容顏,一切便化為了虛無。
笑,她依舊在笑,事不關己,己不勞心,旁觀者一般,卻偏偏還要帶著那麼一絲幸災樂禍的頑劣。
真真就是唐夢,真真就是她的作風。
他就落在她麵前,看著,拚命要保持心下那僅存的一絲清醒。
是幻覺,殺了她!
是假的,她不是唐夢!
如此反複地提醒地自己,手卻還是控製不住地伸了過去,想擁她入懷,幾日不見,唯一想做的便是抱她,狠狠地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