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紫霧繚繞,靜謐無比,參天而上的高竹,石子小道,前方隱隱有個小亭子,同東宮大花園裏某一處小院落很像,是他經常撫琴的地方。
自是戒備,連連吹了幾聲長哨,卻始終喚不來嘯風鷹,方才在高空他根本就沒有動過,落下來本該是原本那林子的,怎麼會是這裏?!
這裏又是哪裏?是方才沿著方才那條路進來的嗎?
前方,亦是幽深的竹林石徑,往後看,亦是一條石徑,兩側一簇一簇的竹叢,看不到盡頭?
著實詭異!
一步一步往前而去,四處安靜地可怕,沒有任何聲音,他故意放輕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聽。
步入小石亭,亭內石桌上放置著一把二十一弦古琴,竟是同他那把十分像似,一樣的鹿筋為弦,桐木為麵,麵上為通紋,並不花哨。
淩司夜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了琴弦,隨意地一勾一挑,一抹一剔,試探了音色,高音破有穿透力,中音甚是紮實,低音很是渾厚,音色過渡和諧。
這並不是放置已經的琴,而是正在用著的,音色被調得很準。
顯然,這兒有人居住!
抬頭來,環視了四周一眼,邪惑的唇畔泛起一絲冷笑來便是徑自坐了下來,十指微微撫按在琴弦上,彈奏一曲亦無妨。
如此詭異,如此安排,想見他的人,自然是會來見的。
仿佛是習慣了一般,想都沒想便隻直接奏出了那一曲“癡”,自小到大,時常彈奏給父王聽的,似乎一碰到琴,第一便是這首,連自己都控製不住。
唐夢為之加了個“情”字,為“情癡。”
曲調一開始便是低沉沉地,一沉到底而後才緩緩揚起,轉而哀婉,柔情婉轉,隱約帶著些許憂鬱,透著一絲淒涼。
琴聲漸漸在這空無一人的竹林裏傳了開來,越來越哀婉,如詠歎,如幽怨,如癡語,仿佛癡癡述說著什麼一般。
淩司夜低著頭,雙眸裏卻沒有一絲感情,冷淡疏遠,仿佛這麼動情動人的曲子並非出自他的手一般。
漸漸到了尾音,音本該落,他卻是可以挑高了最後一個音,錚得一聲,很不和諧地結束了這曲子,唇畔泛起冷冷的笑意。
他留足了後路,即便淑妃陵那一計失敗,他亦會讓父王永遠沉睡在這曲子裏了,他要這癡音,殺他心智。
琴音止,四周一下子便又恢複了平靜,這古琴的主人仍舊沒有出現,空空蕩蕩,隻有他一人。
緩緩起身,身影卻是驟然一幻,朝前掠去。
行了許久,心中終於漸漸不安了起來,沒有盡頭,這條路,根本不見盡頭。
又是一聲一聲長哨,嘯風鷹仍舊沒有出現,它是尋唐夢而去了,亦或者也迷失在這片林子裏了?
唐夢呢?
如若在這林子裏,是不是同他一樣,也迷路了?
這才終於看承認,迷路了!
大手摩挲著光潔的下頜,沉眸思索,眉一簇,仍舊同先前一眼,衝天而上。
須臾便是脫離了林子,高高淩空,望見的仍舊是方才的景象,低下仍舊是普通的樹林,前方是竹林,有到溪流,是主河道分出的支流。
再次直直落下,然而卻是同心中所料想的一眼,仍舊是落到了竹林裏。
看樣子,他是入了什麼障眼之地了,這片竹林怕是幻境,而方才那把古琴和那個亭子卻是真實之物,一定還是方才的那個位置,琴的主人,定是那個女子!
從未真正經曆過這類幻境,隻是有所聽聞罷了,若要破幻境,便是要以環境中真實的事物為線索。
往回走,尋著那小亭子而去,心中卻隱隱不安著,不考慮自己是否能破了這幻境,卻是擔心著唐夢,若她也入了幻境,能出得來嗎?
然而,此時的唐夢,仍舊急著趕路,往溪流方向而去,她難得這般安分,就鐵定了心要在船上等他的。
小娃娃早已清醒,被她牽著,滿腹的疑惑不敢多問,自己昨夜,不正興奮地給夢姐姐采野果呢!怎麼就給睡過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