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一輛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在宮內乘車的唯有太子殿下一人了。
先下車的是雲容,依舊是一身紅衣,唐夢很久很久以前的要求,至今仍是有效,東宮內的所有下人,都是紅衣,不在戴著麵紗蒙麵了。
先前雲容一襲白衣總在黑壓壓的黑衣裏輕易便能識別出來,如今卻同普通婢女一般,看不出任何特殊。
小廝利索地架好了車梯,掀著車簾,低著頭,不敢多看殿下一眼,一路而來,聽得清楚雲容問了幾次,殿下都是不答,未曾開口過。
淩妃娘娘一大早獨自回了宮,而後雲容姐便帶著他倆一路急奔西郊,去的時候殿下正在一家伶人官裏,印象中殿下似乎沒有這嗜好的,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殿下似乎受了傷。
“殿下,到了。”雲容低聲提醒。
淩司夜這才收斂了心神,點了點頭,便由雲容攙扶著下了車。
入了宮便見桂嬤嬤迎麵走來,身後跟著一個婢女,端著碗熱呼呼的湯。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桂嬤嬤緊隨其後,低聲問到。
淩司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淩妃再沐浴?”
“是呀,今早回來就睡到方才才醒,染了點風寒,老奴正給她熬了薑湯呢。”桂嬤嬤笑著答到,自從她入了東宮,淩妃的起居飲食大多由她親自伺候著,搶了那不甘不願好些事。
淩司夜點了點頭,掃了那薑湯一眼,並沒多說什麼便朝書房方向而去了。
桂嬤嬤自是看得出他那一臉蒼白,想著定是在宮外同淩妃娘娘發生了什麼,淩妃娘娘可是極少獨自一人回來的。
浫蘭湯。
唐夢浸在暖暖的溫泉中,一臉閑適,不甘不願侯著一旁,剛剛正是來稟了殿下回宮的消息,自從上回被封了兩日的啞穴,二人從那以後都不敢再多過問任何事,如同先前一般,惟命是從,而且惟她的命令是從。
“殿下什麼都沒說嗎?”唐夢緩緩睜開微眯的雙眸,終於又開口了。
“沒有,桂嬤嬤這會兒該到了。”不甘如實答到。
“他去哪了呢?”唐夢微微蹙眉,這家夥居然不聲不響,不來找她算賬?
“殿下往書房去了,怕是去雲煙穀養傷了吧。”桂嬤嬤的聲音先傳了來,人才緩緩走出。
唐夢看了她一眼,問到:“殿下怎麼了嗎?”
“殿下臉色不太好,都雲容攙扶著呢。”桂嬤嬤如實答到,笑了笑又問到,“娘娘,殿下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先給回來了?”
唐夢卻沒回答,繼續眯眼小憩,這兩日的奔波,累得現在還沒怎麼緩過勁來呢,看樣子那家夥目前依舊是沒什麼力氣同她算賬了,他身體底子好,這傷也折磨不死人,何況還是他自找的,如實說服了自己心中隱隱的一絲歉疚,伸展了雙臂便朝深水區遊了去。
“娘娘,這薑湯趁熱給喝了吧。”桂嬤嬤親自端著湯走近了。
“給我熬點藥來吧,我怕薑味。”唐夢懶懶說到。
“娘娘,喝薑湯好得快,對身子也好,你試試,這味道蠻好的。”桂嬤嬤低聲勸到,眸中掠過了一絲狡詐,說著沿著池邊跪了下來,將那薑湯端到了唐夢跟前。
唐夢一聞到那味道卻是驟然蹙眉,一下子便是反胃作嘔,不甘不願連忙上前去,唐夢卻揮手示意她倆退開,自己拍著心坎,很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來,一臉不悅地瞪了桂嬤嬤一眼。
“娘娘恕罪,是老奴不好,老奴這就去熬藥來。”桂嬤嬤連連自責。
“不用了,就個傷寒而已,你們都出去吧。”唐夢仍是蹙著眉頭,心想著是不是該去看看淩司夜了。
仍是不習慣人伺候,待婢女們都退了下去,才緩緩起身,穿上了雅致的宮裝,在一旁銅鏡前駐足了一會兒,自己冬日裏本就嗜睡,最近似乎睡多點,似乎胖了一點點。
出了浫蘭湯,也不讓伺候,獨自一人朝書房而去,隻是,還未到門口便又拐回了臥房去,雲煙穀另一個入口正是那張大床榻,她還沒嚐試過呢。
特意走了近道,想都沒想便推門而入,隻是,才繞過屏風,卻見淩司夜裸露著上身,趴著在床榻上,整個後背盡是傷痕,雲容正坐在床沿上替他上藥。
“淩妃娘娘。”雲容連忙起身,欠身行禮。
“平身,趕緊繼續,這天涼,動作利索點。”唐夢仿佛習慣一般,小臉上浮起了燦爛的笑意,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是。”雲容平身,依舊坐了回頭,玉指小心翼翼撫上淩司夜赤裸的後背,低著頭,一臉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