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驚,卻也是多了幾分了然,太後縱橫皇宮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能猜到這其中之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含了尋常的笑意走上前去,微微福身道,"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多日未見,太後娘娘卻還是這般精明,不得不叫臣妾佩服。"
太後閉著眼睛,一手緩緩的摩挲著手中那串紅瑪瑙佛珠,神色安詳。那串佛珠是選用極佳的瑪瑙柿子紅所製,殷紅殷紅的像血一般,卻是極好看的。
我站在原地不動,亦不知太後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太後閉著眼凝神了半晌才睜開眼睛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聲音極輕卻隱隱透出幾分無奈,"哀家知道,皇帝他終究是不舍殺你。"
太後抬眸看我,"那日哀家隻曉得皇帝為了你傷心絕望,軒兒一向驕傲自負,以他的性格,本以為他一定會殺了你,那樣的恥辱,他何曾受過?可是終究,還是一個情字難以割舍。"
我有幾分不明白,太後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是不是,是不是我終究是錯過了什麼?還是黎軒向我隱瞞了什麼?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豁然抬起頭迎上太後的目光,"太後娘娘所言臣妾不懂,還請太後娘娘言明。"太後的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半晌卻又微微搖了搖頭,"也罷,過去的事不提也罷,裝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計策。如今你貴為貴妃,協理六宮,自然是風頭無人能敵,你可還高興?"
我笑了笑,"臣妾這一切都是皇上所賜,不敢說高不高興,隻是皇上的賞賜,臣妾想要便要,不想要也隻能要罷了。"
太後揚眉,神色不明,"聽你的口氣,你似乎並不稀罕這貴妃之尊?在哀家麵前,你也敢這般放肆無理?!就不怕哀家殺了你?"
我抬起頭,再不似從前一般懼怕退縮,我也不會再像從前一般任人欺淩,"怕?臣妾從前是怕,所以對太後一向是畢恭畢敬,禮數周全的。可是太後會因此不再厭惡臣妾麼?既然如此,臣妾又何須繼續如此?"
太後的神色有幾分震驚,似乎在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半晌忽然笑了笑,"歐陽璃寒,過了這麼久你終於學會後宮的生存之道。隻是你記著,這後宮有哀家一天,就都是哀家的天下,是皇後的天下,你休想一手遮天!"
我轉過身,含了冷然的笑容,"臣妾無須一手遮天,隻需抓住皇上的心。事實正是如此,皇上再是如何城府深沉,冷漠無情,到頭來卻舍不下一個我!"我隻覺得心中好久都未曾如此暢快過,我拋下這句話,獨自一人走出了慈寧宮。
走至宮門口,太後的聲音緩緩傳來,"平岐王後日返京,兄妹相見,可不知是什麼什麼光景。最有趣的是,更不知從今往後平岐王會怎樣對他這個四弟?"
從前我對太後一向是敬畏的,所以我從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可是時至今日,我多次死裏逃生,我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正如天下皆知的一樣,瑤妃已經死了,現在有的,隻是歆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