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別了毓妃與蘇雲臻,同秋白和綺煙一道回宮。
秋白在一旁道,"娘娘,方才宮裏的人來報,歐陽小主正在錦瑟宮等著娘娘,說是有要事相商。"
我心中一動,道,"好,我知道了。"
歐陽璃若著一襲水紅色的長裙,裙擺皆繡著大片大片的合歡花,遠遠看去,繁複美麗。
歐陽璃若見我回來,忙起身行禮,口中道,"瑤妃娘娘安好。"我扶了她起身,語氣中帶了嗔怪,"二姐是要與妹妹生分了麼。"
歐陽璃若抬起頭,臉色異常的蒼白,看了我半晌,忽然撲到了我的懷中。
語氣中已含了啜泣,"寒兒,我好怕。"我忙叫綺煙扶了歐陽璃若起來,我道,"二姐可是也收到了父親的家書?"
歐陽璃若拿出錦帕拭了拭淚,"寒兒,昨日我一宿都沒有睡。你當了娘娘,我真怕你不理我,我想了很久才來找你。父親現在處境艱難,我真的不知道...."
我攜了她的手坐下,"二姐不必如此擔憂。父親此舉隻是要我們知道前朝的動靜,這樣我們才可在後宮中盡力保護自己,知道麼?"
歐陽璃若點了點頭,目光中仍舊是憂愁之色。我想起那日入宮時歐陽璃若淡淡的苦笑,心中像是有什麼一閃而過卻抓不住。
我歎了口氣才問道,"二姐,你也明白的,在這後宮,你不能永遠沒有名分...."
歐陽璃若眼中果真有深深的痛苦,她搖了搖頭,語氣淡淡,"我現在很好。真的...就這樣就好。"
說罷幽幽的站了起來,像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呆下去,她的目光有些渙散,"寒兒,我回去了。"
我望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酸澀。歐陽璃若,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子罷了。我手中攥著歐陽宰相托人帶來的家書,他是真的把我當作女兒的,真的這樣緊張我的安危...我有些恍神,原來這就是骨肉親情麼?
我坐在軟塌上,想起三日後就是宇大婚的日子了。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了。 或許我就是這樣無情無義的女子,又或許,我早已認命了。那個曾經目空一切的驕傲的寒寒,也終於向命低下了頭。
想著曾經我總是幻想,終有一日我可以披上世上最華麗的嫁衣,做最美的嫁娘嫁與我最愛的男子,然後舉案齊眉,琴瑟和諧。
然而,我如今卻坐在寂寂深宮裏,宮外更有旁的人為我深深愛慕的男子披上嫁衣。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我揚起嘴角,不知是寂寞還是淒楚,我隻是清楚地知道,錯過的終究要永遠的錯過了。
是夜。
剛用完晚膳,便見一名從未見過的內監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數位內監侍女,看上去勢頭極大,那人口中高唱,"聖旨到---瑤妃接旨。"
我攜了宮中的眾人跪了下來。那內監道,"皇上口諭,賜瑤妃鸞鳳池沐浴,恭候聖駕。"那內監朝我道,"恭喜瑤妃娘娘。"我緩緩接過聖旨,心中更是一片混亂,隻得淡淡開口,"謝皇上。"
秋白已迎了上來,滿麵歡喜道,"娘娘大喜!鸞鳳池沐浴可是天大的榮光,更是貴妃儀製,不可多得。"小連子機靈,也湊了上來,討喜道,"可見皇上有多在意咱們娘娘了。"說罷朝著其他內監侍女使眼色。
宮中侍候的其他人見狀,紛紛跪下,口中一致說著,"恭喜瑤妃娘娘---"
我心中恍惚一片,昏昏沉沉的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我隻知道,今晚我要在黎軒的慶安殿度過,今晚我注定要做黎軒的女人。今晚我再也不能順應我的心了……
我站在原處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綺煙才輕輕的拍了拍我,柔聲道,"小姐,要準備出發了。"見我不語又道,"這是天大的榮耀,小姐隻能歡欣接受,感謝皇恩。"
我楞楞地聽著綺煙在我耳邊言語,半晌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說得對,我本就是他的妃妾,侍寢也是我應該做的,走吧。"
宮外已站了數名內監宮女,四名強壯的內監抬了一頂極好的軟香轎,秋白和綺煙扶了我上轎,前往鸞鳳池沐浴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