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看著這個像是捉住妻子出軌的男子,輕輕地笑了,她並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隻是捂著疼痛的麵頰坐在冰涼的地麵上。
她確實幹預了朝政,也確實安排了女子在他的身邊,這些事情她不想否認,所以這一巴掌,她理應承受。
“朕在問你話,你聽見了麼?”紹凡冷冷的看著她,恨不得親手將她捏碎,可心頭上那纏繞著得不舍,卻讓他終究是站在了原地止步不前。
忽然,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院子裏的安靜,緊閉的房門瞬間被人大力推開,隨著初春的涼風掃入,滿堂春帶著士兵跟著衝了進來。
見著正坐在地麵上的沐扶夕,不需要再多問什麼,他已經肯定了原因。
“皇上,先行將皇後娘……人壓入天牢吧。”
紹凡一震,僵直的目光掃過滿堂春,再次落在了沐扶夕的身上。
沐扶夕不聲不響,與他四目相對,她平靜的目光在這一刻,沒有了以往的厭恨。
是啊,她和他已經扯平了,他打壓了她的族人,她卻背地裏為她的族人謀取了一條生路,他對延和的死不聞不問,但她卻已經為延和報仇雪恨,他親手打掉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她如今站在他的江山上指手畫腳。
已經夠了,他欠她的不需他還,她已經盡數自己拿回來了……
躲在門外的劉芝蘭,看著地麵上坐著的沐扶夕,一雙想要看好戲的眸子,難免有幾分失望。
她本以為,沐扶夕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會大喊,會大叫,會沒了理智的撲在皇上的腳邊,懇求皇上繞過她的賤命。
可讓她失望的是,沐扶夕沒有,她從始至終就那麼安靜的坐在地麵上,似乎眼前發生的任何時候,都和她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這樣的沐扶夕,讓她恨得磨牙,因為她控製了自己那麼長的時間,就連自己侍奉了皇上多久,都要和她彙報。
但她憎恨的同時,又難免有所不甘心的佩服,放眼整個皇宮,能在此時此刻還能如此冷靜冷清的人,恐怕除了沐扶夕之外,再是找不到第二個了。
“皇上!”滿堂春等了半天,見紹凡還不曾開口,索性跪下了身子,“如今人贓並獲,皇上應該直接將她打入天牢,以嚴刑加以審問,用最快的速度挖出朝野之中和她有牽連的官員,這樣才能保證元清不再內憂外患啊!”
那些跟著進來的侍衛,見滿堂春跪下了,也紛紛跟著跪下了身子,他們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卻很清楚,他們在為誰效力。
“請皇上三思——”
“懇請皇上下旨責罰——”
一聲接著一聲的聲討,終是讓紹凡上揚的長眉慢慢蹙起,溫潤的眸中冷光乍現,他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他愛這個女人愛了十年,看著她長大,看著她愈發的美麗動人,如今讓他親自下令打壓,和讓他親手殺了她又有什麼區別?
沐扶夕是真的累了,繃緊的眉眼慢慢鬆開,聲音壓得很低,柔柔的,輕輕的:“下旨吧。”
如今她的家人已都平安,她想要討回來的說法都已經討回,至於這個元清究竟會落在誰的手裏,她不曾關心,也不想關心,因為她所有的心思,從未放在過這個江山上。
那把椅子太燙了,她不喜歡……
“沐扶夕!”紹凡被她順其自然的態度,刺激的更怒,眼裏迸出的怒火,融化了剛剛凝結的冰霜,上前一步,猛地伸手卡在了她的脖頸上,將她從地麵上提了起來,“你是真的活夠了是麼?”
沐扶夕不做任何的掙紮,任由他修長的五指,捏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彎了彎眉眼,笑看著他。
回想起她初出進宮的時候,她莫名的有些心涼,曾經,她以為,什麼事情都無法阻攔住她全心全意的愛,可是最後,她終是抵不過他腳下的萬裏山河。
她疼麼?不算吧……
因為她早已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愛著他的。
她和他之間,摻雜了太多說不清楚的東西,欺騙,謀算,背叛,懷疑,這些太多的因素讓她先放開了他的手。
所以,現在的她,不恨他,也談不上原諒……
滿堂春和劉芝蘭怎麼都沒想到紹凡會有如此粗暴的舉動,一時之間,統統呆愣在了原地,甚至是連該說的話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