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本想忽視了那哭聲,直接回自己寢宮的,可是當她邁步登上台階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轉身朝著偏房的方向走了去。
一晃,婉晴在她這裏已經住了一個月有餘了,說實話,在這一個月之中,她並沒有見過婉晴,除了聽宮女說,婉晴三餐很配合的吃了之外,就連婉晴的其他消息,她也沒有過問過。
捏了捏袖子裏的一個小藥包,沐扶夕推開了偏房的門,屋內一片黑暗,卻沒有了那剛剛讓人難受的哭聲。
裹著被子坐在牆角的婉晴,看著沐扶夕逆著月光走了進來,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想著那日沐扶夕找人灌飯給她的狠毒,她哪裏還敢造次?
沐扶夕並沒有循著婉晴而去,而是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刺啦……”一聲,黑暗的屋子慢慢在燭光的籠罩下明亮了起來。
沐扶夕靠著桌邊而坐,轉眼朝著另一側的婉晴看了去,見她那一雙受驚過度的眼,心還是微微泛著疼痛。
“過來坐吧,明日你就要出嫁了,你我再不見,便沒有機會再見了。”
就算從小養在身邊的一條狗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人了呢?
婉晴全身戒備,並沒有站起身子,而是在沐扶夕的話音落下之後,更是看著沐扶夕瞪起了眼睛,全身上下均是顫抖。
沐扶夕見此,輕輕一笑,擺弄起了燈芯:“你與孀華都是自小跟在我身邊長大的人,我已經送過孀華出嫁,現在該你了,婉晴,或許你是對的,背叛了我,無論你活的是好是壞,但最起碼你都還活著,不像孀華,一輩子為了我而活,最後就連死,都是因為我。”
婉晴聽見沐扶夕說起孀華,再次不爭氣的哭了起來,說實話,她對孀華的感情要比沐扶夕深的多,最起碼她和孀華是平等的,有很多的事情,她不能和沐扶夕說,但她可以去找孀華傾訴。
她油然記得,聽聞到孀華死訊的時候,她也是整整的一夜未眠,她是那麼不想去承認自己因為孀華而傷神,但事實證明,她確實因為孀華的死而難受了。
沐扶夕聽見了婉晴的哭聲,也是歎了口氣:“婉晴,你從小便被太後安排在我的身邊,若是談背叛的話,你算不上,因為你從一開始便是太後身邊的人,主子既然是你自己選擇的,那麼你現在便沒有怨天尤人的權利,好好的走下去吧,你的路還很長。”
她今日來,並不是想再去折磨婉晴什麼,也不想去責怪她什麼,她隻是想和婉晴說說話,僅此而已。
婉晴的哭聲,從最小變成了最大,她哭的是那麼的徹底,似乎是想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幹。
“我的路?我哪裏還有路?如果說生不如死也是一種活法的話,那麼我寧肯去死!”
這話,是實話,就算她能忍受得了年過半百的秦莫淮,但她知道,秦莫淮的正房一定容忍不下她。
沐扶夕看著婉晴那撕心裂肺的樣子,最終軟下了心,起身一步步朝著她走了過去,蹲在她麵前的同時,將剛剛她攥過的那個小藥包,塞在了婉晴的手中。
“如果了結了你的生命,也算是幫你一把的話,那麼我願意再幫你一次。”她說著,忽然一頓,“不過你別想著現在就死,因為就算你現在吃下了這藥,最快也要三天才會毒發。”
語落,她站起了身子,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去。
該做的她都做了,她並不是在設計婉晴什麼,隻是她想滿足了婉晴最後一個願望,如果她真的想死,那麼她成全了她,或許隻有婉晴死了,才是真正的自由,因為再不用被太後所控製。
婉晴看著掌心之中這個不起眼的小藥包,再抬眼看了看沐扶夕的背影,最終喊了出來:“小姐,您願意告訴我,太後派我去秦府究竟是為了什麼?”
腳下的步伐一頓,沐扶夕沉了幾口氣,才如實回答:“眼下秦穎兒懷孕,秦家又備受皇上重用,太後應該是想讓你去做個眼線,以此抓住秦家的把柄,讓她能夠順理成章的扶持秦穎兒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亦或是讓秦家與滿氏聯盟。”
婉晴點了點頭,對於太後的手段她一向了然:“那麼小姐呢?難道小姐就不想拉攏秦家人?”
沐扶夕笑了,無奈卻現實:“傻丫頭,如果可以,我寧願除掉秦家人。”
婉晴一愣,不明白沐扶夕的心思,不過還沒等她再次問出口,沐扶夕便已經走到了門外:“別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不會說。”
看著她漸漸離去的身影,婉晴像是脫了力氣一般的倒在了地麵上,側眼看著手中的小藥包,忽然凝緊了雙眸,似下定了什麼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