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紹凡會和她說:“如果當年……”
難怪,紹凡會在每次看著她的時候,總是會表現的糾結,就連對她的愛,都變成了扭曲的。
難怪,賢貴妃會看著她落淚。
難怪,墨王會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還要保護她的周全。
墨王?鹿紹陽……
猛然,她翻身走下床榻,再是不遲疑的朝著雲水齋的方向跑了去。
如果辛氏手劄上麵寫的東西全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麼她沐扶夕就成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連她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的惡心玩意兒。
她一向自詡聰明,冷靜,自持,可以對自己的一切收放自如。
可是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麵臨著崩塌……
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一路狂奔到了雲水齋,不過此時的她卻不同於她新婚的那個夜晚,因為當時的她,還沒有絕望到滅頂。
雲水齋的院子裏,蕭王與賢貴妃正在說著什麼,見了沐扶夕的到來,先是一愣,隨後震驚的僵硬住了五官。
賢貴妃看著沐扶夕也是一愣,不過她倒是沒有僵硬,而是再無法控製的失聲哭了出來。
“怎,怎麼了?”沐扶夕的呼吸有些不均勻,上前幾步,走到了賢貴妃的身邊。
賢貴妃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呼吸了好久,才緊緊握住了沐扶夕的手:“皇後娘娘,紹陽他好像,好像不行了……”
一道悶雷,在耳邊炸開,沐扶夕後退一步:“你說什麼?”
蕭王歎了口氣,看著不遠處的寢宮:“剛剛太醫來過了,墨王從一個月前,便被人下了一種慢性的毒藥,這種藥無色無味,但服用的時間長了,會慢慢腐爛掉人體的內髒,最初開始隻是咳嗽,等到開始吐血的時候,就已經,已經……”
後麵的話,饒是墨王這樣淡定的人也說不下去了,因為那個人是他的弟弟,是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和他有所牽絆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很不想承認自己因為墨王的事情疼了,但事實證明,他是真的疼了……
沐扶夕擰眉聽完蕭王的話,轉眼又朝著賢貴妃看了去:“墨王好好的,為何會中毒?”
賢貴妃無力的搖了搖頭:“紹陽從醒來開始,每天隻服用祁太醫開的方子,說是滋養身體的,可是好好的,怎麼就,就……”
沐扶夕渾身繃緊到了極限:“哪個祁太醫?”
賢貴妃想了想:“祁不凡,祁太醫。”
沐扶夕對於這個名字還不算是陌生,到底在宮裏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她還是聽聞過不少人的名字的。
“皇後娘娘!”賢貴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跪在了沐扶夕的麵前,“臣妾求求你,你去勸勸紹陽讓他傳太醫吧,他從倒在床榻上到現在,無論臣妾怎麼勸說,他都不肯傳太醫過來。”
要是以前,沐扶夕一定會震驚的反問“為何他會聽我的?”但是現在,她卻鬆開了賢貴妃的手,轉身朝著寢宮走了去。
蕭王看著沐扶夕那不同於以往的背影,眸色加深了幾分,不知道為何,她總是覺得今日的沐扶夕有些反常。
外麵春暖花開,寢宮裏也是溫熱一片,但當沐扶夕推開裏屋的房門時,卻感覺是那樣的冰凍刺骨。
墨王,就那樣披散著長發靠在床榻上,眼窩有些嚇人的紅,整張臉都是慘白的,那灰白的顏色,讓他總是閃耀人眼球的精致五官,也變得暗淡無光了起來。
聽見開門聲,墨王慢慢轉過目光,當看見門外站著的那個人是沐扶夕時,幹裂的嘴角忽然揚起了一個溫暖的弧度:“你怎麼過來了?”
沐扶夕邁過門檻,一步步走向床榻,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離著自己越來越近,待她終是站定在他的麵前時,努力讓自己平穩的張開雙唇。
“你……”
可饒是她做了多大的努力,在這一刻也是白費的,因為她隻說出來的一個字之後,便眼淚崩塌出了眼眶。
猛然,她趴在了他的身上,伸手抱著他那冰涼的身子,痛哭的不能自己。
墨王看著再次趴在自己身子上哭泣的沐扶夕,平靜的笑了笑,伸手,想要摸一摸她柔軟的發窩,卻在手臂伸到一半的時候,慢慢垂在了身側。
“這次,又是誰欺負你了?”
他的語氣很是風清雲淡,就好像那一次,他忘記了她一樣,陌生而又平穩。
沐扶夕聽見他的聲音,渾身一顫,揚起麵頰的同時,輕聲道:“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可是我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