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攤開在雙腿間的冊子,看著那隨意攤開的少女畫像和生辰八字,沐扶夕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耳中轟轟作響。
究竟是怎麼了?誰能來告訴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昏迷前,雖然和紹凡如履薄冰,但還不至於像是現在這般的冷眼相向,這樣的紹凡讓她太過陌生,陌生到讓她想要遠遠的逃開。
紹凡見沐扶夕久久不語,心中也是倍感疼痛和憔悴,可是這些的傷感和難離,隻存在於他的內心,而不是在他的臉上。
“怎麼,皇後久久不語,可是有什麼難處麼?”
她可以隨意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包括揣著造反心思的蕭王,她可以對別人坦言相告,卻要事事對自己瞞的滴水不漏。
這是為什麼?他明明將她捧在手心,可她為何還要如此的回避,甚至是想要逃離自己?
難道蕭王,亦或是墨王,真的比他要好?
麵對紹凡的冷語,麵對腦中翻江倒海的混亂不堪,沐扶夕深呼了一口氣之後,忽然揚起了麵頰:“既然皇上讓臣妾陪同,臣妾便陪同。”說著,伸手將腿上的冊子拿了起來,“這個選秀的冊子臣妾會好好看,一定會為皇上選出最為優秀的妃嬪。”
她累了,她是真的累了,家族的事情,親人之間的事情,已經讓她力不從心,如今麵對著這個她曾以為最了解自己的男人,她已經不想再去解釋或者是詢問什麼。
既然他想,她便做了,隻要能讓他開心就好,隻要能讓她安靜一會就好……
紹凡沒想到沐扶夕竟然真的同意了,再是控不住心裏的疼痛泛濫,忽然上前,緊緊握住了她還未痊愈的肩膀。
“你就這麼想讓朕擴充後宮?讓你陪著朕選秀女你就去?沐扶夕,你的心究竟是什麼顏色的?”
刺骨的疼痛,順著肩膀直達心底,沐扶夕看著滿眼布滿血絲的紹凡,冷汗流過了麵頰:“紹凡,你究竟是怎麼了?”
紹凡僵硬的麵頰,忽然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你終於舍得喚朕的名字了?可是為何……為何朕卻聽得這麼刺耳?”
沐扶夕擰眉,想要逃離他的鉗製,可奈何他用足了全力,她疼的連雙唇都白了下去,清秀的麵頰看不見一絲血色。
她就那麼直視的看著他,與此刻麵目猙獰的他四目相對,忽然,她卯足全力晃動了一下肩膀,終是逃開了他的掌握,也終是爆發了。
“鹿紹凡!你究竟是怎麼了?當初廣招秀女是你說的,現在讓我陪著你出席也是你說的,我欣然同意,可你卻反過來質問於我?你真當我是銅牆鐵壁鑄成的是麼?你真當我不會疼痛不會流血是麼?”
紹凡看著從來沒有過與他頂嘴的沐扶夕,幽幽一笑:“沐扶夕,後宮的事情,你真當朕能全權掌握麼?”
如果可以,他不需要什麼佳麗三千,子嗣綿延,他要的那個,從始至終便隻是她自己而已。
如果她願意生孩子,那麼他就心甘情願的養,如果她不願意生孩子,那麼隻有他和她兩人相伴到老又何妨?
可這一切的一切,他實現不了,也無法實現,從他坐上那把龍椅開始,便已注定了他的無奈和無法回頭。
沐扶夕幽若一笑,似了然所有:“紹凡,我若是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可是相信麼?”她仰慕而望,看著明明近在咫尺,卻感覺遠在天涯的他,“我知道就算是現在,太後也沒有完全撤離朝野,她之所以想要在後宮維權,要的不過是想要在朝野上還有一席的立足之地,我之所以什麼都假裝不知道,是因為我很清楚,太後的謀權是為了幫你鋪路,所以就算太後在後宮對我步步緊逼,我也一直心甘情願的退讓,我始終覺得,我既然愛了,就要包容得下你的一切,可我怎麼都沒想到,我的退讓,竟然最後得到了這些。”
她伸出自己的修長的手指,當著他的麵,一一細數:“疼痛不堪,水深火熱,如履薄冰,無可奈何,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愛你的感情之上,如果愛一個人,真的要愛到連自己都要拋開了,摔碎了,掐斷了,揉扁了,那麼,我想我沐扶夕真的不想再擁有愛情了,因為這所謂的愛情,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