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真好……
眉眼慢慢鬆開一些,沐扶夕的聲音再次冰冷而出:“天子犯法還要與庶民同罪,難道在這個元清,還有人大得過天子?今日太後這般在暉仁宮胡攪蠻纏,不但已有所指的說臣妾不守婦道,更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昏了臣妾的婢女,既然皇上問臣妾要如何才會滿意,那就請恕臣妾直言,臣妾要一個王法,要一個公道!”
既然他想幫著太後扛起是非,她就讓他扛,她倒要好好看一看,他是如何給自己答案的。
紹凡在她的眼中,看見了陌生的淩厲,與冷漠的疏遠,這樣的她,讓他有些心軟,慢慢閉上了眸子,靜默了半晌,待再次睜開時,鬆動了幾分語氣:“那你想如何?難道還要讓朕的母後給你道歉不成?”
沐扶夕滿眼譏諷,靜靜的笑了,像是一朵盛開在狂風之中的黑色玫瑰,妖豔而嗜血。
“太後的道歉,臣妾受不起,但臣妾現在就剩下這麼一個婢女,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臣妾便也沒有了活路,剛剛太後那般輕易的要了她半條命,那麼現在,既然是一場誤會,勞煩太後再將那拿走的半條命再還給臣妾。”
道歉?她不需要,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回來一句“沒關係”。
太後一陣暈眩,不是站的太久,而是氣的太深,覆水難收,破鏡難圓,沐扶夕這話說的輕鬆,可她要拿什麼還出半條命來?
站在一邊角落裏的孫聚,聽了沐扶夕的話,“咣當!”一聲,下巴砸在了腳麵上。
他不得不承認,沐扶夕是神奇起來足夠神奇,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席話,便足可以堵的人啞口無言,幾欲吐血。
其實不要說是孫聚,就連賢貴妃也沒見過太後如此狼狽的模樣,看來沐扶夕真的沒有讓她失望,無論是多麼艱難的困境,都會開出最美麗的鮮花。
這樣的僵持,這樣的森冷,凍得跪在地上的那些太監和宮女,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紹凡就這樣與沐扶夕四目相對著,看著她眼裏那根本不可能動搖的倔強,最後是他輕輕的後退一步。
“一會朕便派太醫過來查看孀華的傷勢,朕允諾你,不惜一切代價治好孀華。”
沐扶夕聽聞,淡淡一笑,疏遠而防備:“臣妾謝皇上。”
紹凡知道,此刻的沐扶夕正在氣頭上,他說什麼也不過是徒勞,再次看了她一眼之後,攙扶著太後出了暉仁宮的院子。
孫聚見此,緊跟其後,不過見沐扶夕仍舊在地上跪著,不禁輕輕的道了一句:“皇後娘娘,您其實不需要這麼倔強的。”說著,歎了口氣,趕緊出了院子。
一場鬧劇,就這麼偃旗息鼓的收場了,賢貴妃幽幽一歎,伸手將地上的沐扶夕攙扶了起來,看著她那一雙平靜到讓人戰栗的眼睛,搖了搖頭。
“皇後娘娘,您就是太倔強了。”
沐扶夕舒了口氣,自嘲的輕笑:“除了這滿身的倔強之外,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我可以放心擁有的。”
“哎……”賢貴妃收緊了幾分手指,握住了沐扶夕的手腕,“如今孀華不省人事,這碩大的暉仁宮裏也沒有個人能伺候皇後娘娘,不如趁著孀華養病這段日子,皇後娘娘便去臣妾的雲水齋暫住幾日吧。”
沐扶夕想著剛剛的事情,心有餘悸:“我不過是出去了半晌,太後便如此的算計我,我要是住在雲水齋,太後保不準還會說我什麼。”
“噗嗤。”賢貴妃輕輕一笑,帶著幾分揶揄,“皇後娘娘剛才那氣勢,早已把太後嚇得骨頭都顫了,放心吧,有了今天的教訓,想必太後要消停一些日子了。”
沐扶夕聽此,想了半晌,最終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著院子裏的暗處吩咐了一聲:“張高,直接將孀華抱到雲水齋去吧。”
張高應聲現身,先是給沐扶夕和賢貴妃請了安,才先行抱起了孀華,邁步出了院子,朝著雲水齋的方向走了去。
一看見張高,賢貴妃難免想起沐扶夕找自己時,與自己說的話:“臣妾很是好奇,皇後娘娘究竟是如何算出,張高是臣妾的人。”
沐扶夕輕輕一笑,隨著賢貴妃慢慢走出院子:“做奴才的,最怕的便是沾惹是非,但張高卻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幫了我一把,他是宮裏的人,如果是紹凡安排的,紹凡會提前告訴我,既然紹凡沒說,就不是他的人,而除了紹凡之外,在這個宮裏不會傷害我的,除了賢貴妃之外,我再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賢貴妃聽聞,抿唇而笑,雖不再多說什麼,但一雙看透了滄桑的眼中,卻難免凝起了一絲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