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華幽幽的歎了口氣,她又怎能心疼沐扶夕?隻是……
“畢竟那個人是婉晴,小姐也說了,您疼愛了她十年之久,如今一朝的背叛,就算她有朝一日真的落在了小姐的手中,小姐又怎能下得去手?”
沐扶夕悲涼的閉上雙眸,沉默了半晌之後,待再次睜開時,傷痛盡收眼底消失不見,那凝聚在雙眸之中不散的,是無法抹去的決絕,“從她踏出這個門開始,我身邊的那個婉晴便已經死了,如今留在宮中的這個婉晴,不過是我的一根肉中刺罷了,不要以為她靠著太後這棵大樹,便好乘涼了,路還那麼遠,日子還那麼長,終有一日,我會讓她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婉晴從來沒見過沐扶夕如此冷決的模樣,渾身一顫,不敢再過多的言語。
深深呼出一口氣,沐扶夕一改剛剛的痛心疾首,所有的傷痛,仇恨,轉瞬之間消失不見,徒留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你退下吧,我乏了。”
孀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沐扶夕平靜而冷漠的背影,慢慢咬緊了唇畔。
其實,在經曆了這般痛徹心扉之後,她倒是希望沐扶夕能夠哭出來,或者是喊出來,起碼那是一種發泄。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將所有的疼痛都埋藏在心底,築氣高高的冷漠,將所有的關心和溫暖,都阻隔在外。
夜半,禦書房。
孫聚正在涼風之中打盹,忽然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趕忙睜開眼睛瞧了瞧,卻見在夜色之中,邁步走上台階了兩個窈窕的身影。
孫聚一愣,待看清楚了來人,渾身一震,這大半夜的,怎麼寶琪郡主會過來?還有寶琪郡主身邊的那個丫頭,他怎麼越看越覺得,這丫頭好像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呢?
司馬追檬瞧著孫聚呆楞的樣子,不耐煩的擰了擰眉:“別用你那狗眼瞧著我,皇上可是在裏麵?”
孫聚在這一聲的冷言冷語之中回神,上前幾步,單膝跪地:“奴才給寶琪郡主請安,回寶琪郡主的話,皇上確實是在裏麵批折子。”
司馬追檬點了點頭,口氣仍舊不善:“我是奉了太後的旨意,前來給皇上送夜宵的,你還不趕緊去通報,跪在這裏裝什麼死。”
孫聚知道司馬追檬一向對奴才不當個人看,忍了忍心裏的不舒服,點了點頭,轉身推門走進了禦書房。
屋內,燭光徐徐,橘黃而溫暖,映照在那台案後一襲的白袍上,將那袍子上用銀線勾勒出的圖騰,托顯的愈發逼真。
紹凡單手支撐著麵頰,一雙上揚的長眉,輕輕蹙起,專心致誌的看著桌麵上的奏折,黑瞳炯炯而璀璨。
“皇上。”孫聚提著膽子,壓低了聲音開了口,“寶琪郡主在外求見,說是奉了太後的旨意,前來給皇上送夜宵。”
隨著孫聚的話音落下去,整個禦書房呈現了一片無聲的蕭肅,孫聚不敢起身的跪在地上,等了半晌,才聽聞紹凡淡淡聲音傳了來:“讓她進來吧。”
“是。”
孫聚點了點頭,彎著腰身走了出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兩人高的紅木門再次被人推了開,司馬追檬帶著手舉托盤的婉晴,邁步走了進來。
紹凡仍舊在看著奏折,對於司馬追檬的到來,置若罔聞,白皙的麵頰在燭光的籠罩下,愈發顯得清透,五官精致的,讓人百看不厭。
司馬追檬從婉晴的手中,接過了托盤,一步步朝著台案走了去,她從來沒有像是此刻這般,近距離的看過他,不自覺的,悄悄紅了麵頰。
其實不單單是司馬追檬,紹凡的俊美,讓站在遠處的婉晴也是呆楞而向往的,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這世間會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不似凡人,好似神仙。
紹凡並不加以理會司馬追檬,他本以為他的落寞,會讓司馬追檬沒了耐心,可他沒料到,任由時間一點一滴的劃過,司馬追檬仍舊站在台案邊上,看著他出神。
這樣的注視,讓他慢慢擰起了長眉,最終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眼朝著司馬追檬看去,並下了逐客令:“東西已經送到,既然寶琪郡主再無其他事,便退下吧。”
他的聲音冷漠而疏遠,讓人光是聽了,便足底生寒。
司馬追檬,在這一片沒有絲毫情分的冰冷之中回神,壓著心裏的失落,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臣妾過來,不單單是給皇上送夜宵的,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皇上。”
紹凡收回的眸子一頓,聲音淡淡:“還有什麼事情,說吧。”他雖答了司馬追檬的話,但他的目光卻再次落在了麵前的奏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