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福見了,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是在幾個侍衛的陪伴下,將那李公公押了進來。
燈火通明的正堂裏,那被仍在地上的李公公,慢慢抬起了麵頰,慘白的臉,寫滿了恐懼。
沐扶夕見著那李公公的臉,渾身一陣,就連被紹凡握著的指尖,都跟著涼了下去,因為那李公公不是別人,正是今日接她回宮來的老公公。
蕭王也是沒料到這李公公,就是接沐扶夕回來的公公,不過他隻是輕輕一愣,便迅速恢複如常。
太後冷眼看著地上的李公公,淩厲不減:“如今皇上也在這裏,你竟然說你無辜,便道出個理由,不然,你可便不是挨板子那麼簡單了。”
李公公渾身一顫,先是對著太後點了點頭,隨著跪蹭到了紹凡的麵前,抖著嗓子,輕輕的道:“今兒奴才奉命接皇後娘娘回宮,豈料半路上遇見了瘋馬群,好在皇後娘娘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不過那迎接皇後娘娘的馬車,便是撞在圍牆,碎在了街道,奴才怕耽擱了回宮的時辰,便沒顧得上那已經無法前行的馬車,哪隻等奴才去內務府交差的時候,內務府便說奴才貪了那輛馬車。”
李公公的話音剛落,沒等紹凡開口,太後便是又冷冷的道:“一派胡言,你說皇後娘娘遇到了瘋馬群,既然馬車都已經撞碎,皇後娘娘又怎會安然無事?可如今皇後娘娘就坐在這裏,你要如何解釋?”
聽了太後的話,沐扶夕的心髒不自覺的加快了幾分,因為她知道,正戲來了。
果然,那李公公先是朝著沐扶夕瞥了一眼,隨後迅速低頭,小聲道:“皇後娘娘得以安然無事,是因為蕭王爺及時出手,不但是衝進了馬車之中,更是將皇後娘娘解救了出來。”
太後揚眉,一雙銳利的眼睛,若有似無的朝著沐扶夕掃了去:“就算蕭王爺及時趕到救出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也不可能毫發無傷吧?”
李公公渾身又是一抖,似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掙紮,才又開了口:“回太後的話,當時奴才趕到的時候,正見蕭王抱著皇後娘娘躍出馬車,而皇後娘娘整個人被蕭王爺包裹於長袍之中,想來沒有受傷,也是於情於理。”
終於說到重點了是麼?沐扶夕在心中冷冷一笑,她早就知道太後是一個瑕疵必報的人,也早就知道這頓家宴不會那麼的簡單。
原來太後費了這麼大的周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無非是想用他人之口,來指責自己與不貞不潔。
蕭王是紹凡的弟弟,而她是紹凡的妻子,她和蕭王之間的清白,她自己心裏清楚,但並不代表,別人也一樣清楚。
她今日被蕭王抱出馬車,身上緊穿了肚兜與熟褲,若是這事當真被人宣揚了出去,恐怕她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而說不清楚是小,後果是大,因為如果她被人扣上了不貞不潔的帽子,那麼必將是誅九族的重罪。
一直看沐扶夕刺眼的司馬追檬,像是終於抓到了沐扶夕的小辮子,在這份壓抑的安靜之中,輕輕一笑,一雙看好戲的眼睛,穿梭在沐扶夕與蕭王之間。
“沒想到皇後娘娘與蕭王爺的關係如此好,這就是所謂的赴湯蹈火麼?還真是讓我這個沒人緣的人羨慕啊!”
沐扶夕隻感覺自己的手腳冰涼,她雖然一向強勢,但那是她沒做過虧心事,可如今這老太監說的話句句屬實,她就算自信與蕭王之間的清白又如何?又有誰會相信她?
紹凡掃了那老太監一眼,麵色徹底的白了下去,雖然他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個字,但是他的表情,足以說明了他已動怒。
指尖勒緊的疼痛,讓沐扶夕擰眉,她側眸朝著紹凡看了去,心中一沉。
“啪!”的一聲,太後一巴掌猛然拍在了身前的圓桌上,隨著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摒棄,厲聲嗬斥:“荒唐!堂堂元清的皇後,怎能與王爺摟摟抱抱?皇後,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麼?”
沐扶夕渾身一陣,朝著那跪在地上的李公公看了去,她知道,此刻的她可以狡辯,可以矢口否認,畢竟她是一個皇後,就算她死不認賬,其他人也是奈何不了她。
但,那李公公說的話確實是千真萬確,他也是無辜被牽連進來,如果她否認的話,那麼就等於李公公在說謊。
在這個君主製的國度裏,沐扶夕很清楚,一個奴才陷害主子之後,要承受怎樣的身不如死。
她還記得,在和李公公閑聊的時候,李公公笑著和她說,他再過半年,便是可以出宮養老了,雖然沒有子嗣,但他攢的月俸,也夠他買一小塊田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