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如龍的隊伍,從沐侯府的門前,一直甩到了街尾,無數太監與宮女垂頭而站,使得整個隊伍無聲而有序。
密密麻麻的人群,將整個沐侯府的大門再次圍堵了起來,人挨著人,車水馬龍。
除了沐扶夕嫁進宮裏的那日之外,這些圍觀的百姓再是沒見過如此浩蕩的隊伍,此時自然難免好奇的大眼瞪小眼,想要瞧瞧即將發生什麼事情。
沐扶夕在沐自修的陪伴下,邁步出了沐侯府,站在台階上的她也是沒想到,門外竟然這麼大的排場,難免也是一愣。
圍觀的百姓之中,有幾個眼尖的,見了沐扶夕出來,當即竊竊私語了起來。
“你們看啊,是咱們的皇後娘娘出來了。”
“難道這隊伍是來迎接皇後娘娘進宮的?”
“要我看啊,這就是來迎接咱們皇後娘娘的,也許是皇宮那些人知道自己錯了,所以這次才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派了這麼多人前來迎接。”
站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一位年邁的老太監,見了沐扶夕出來,趕忙上前幾步,慢悠悠的對著沐扶夕跪下了身子:“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隨著那老太監的跪下,那些站在他身後的太監和宮女,也隨之跟著跪下了身子。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聲音浩蕩,整齊震天,一時間長入龍的隊伍,像是海水退潮了一般的波浪,連綿起伏,最終全部對著沐扶夕矮了下去。
周圍那些圍觀的百姓見此,也是跟著跪下了身子,沐侯府裏的小廝和丫鬟,包括站在沐扶夕身邊的沐自修,也同樣都跪下了身子。
一時間,整個沐侯府門前,隻有沐扶夕一人,安靜的站在台階上。
昨日紹凡和她說,一切都交給他去準備,她倒是並未曾想那麼多,不過就是一個回宮而已,以怎樣的形式回去,都無妨。
她當初與自己的父親賭氣說:要被八抬大轎的請進宮,但她這句話,隻是為難太後,而並不是想要針對紹凡。
可是現在,眼見著這麼大的排場,這麼隆重的場麵,她的心裏並不是不感動的,因為她知道,紹凡當真是為了她用足了心思。
如今延和與寶琪已經侍寢,如果自己再沒有任何場麵回宮的話,難免會讓其他人覺得她失寵,以後她在宮裏的威嚴,也極容易受到其他人的質疑。
紹凡想必也是想到了此,所以才特意弄了一個如此大的排場,為的就是堵人口舌,讓她以後的日子平坦。
老太監見沐扶夕半天不曾開口,不禁輕輕的喚了一句:“皇後娘娘,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迎接皇後娘娘回宮的。”
沐扶夕點了點頭,紹凡已經為她考慮到了如此,她也再沒有什麼好委屈的,隨著沐夫人帶著婉晴與孀華走出來之後,在眾人的陪伴下,先行邁步上了馬車。
在婉晴與孀華也跟著邁進買車之後,那敞開的車門,被老太監輕輕關和了起來。
順著車窗,沐扶夕對上沐雲白那一雙滿是擔憂的雙眸,輕輕頷首,示意她會好好照顧孀華。
沐雲白見狀,感動的無以言語,對著沐扶夕輕輕勾起唇畔,動了動薄唇,無聲的道了一句:阿姐,謝謝你。
馬車緩緩駛動,預示著沐扶夕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何時再出宮,沐夫人悄悄的紅了眼睛,看著那飄然遠去的隊伍,眼角濺出了淚光。
蕭王見此,也不打算再繼續久留,沒有與任何人打招呼的他,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順著車窗朝著那隊伍的背影望去時,死死的握緊了雙拳。
沐扶夕,你如此毫無怨言的就回宮了,是被這眼前的聲勢所折服?還是被皇宮裏那個人的用心所征服了?
馬車裏是安靜的,孀華慢慢抬頭,對上沐扶夕掃來的目光時,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沒等沐扶夕開口,便是先行哭了出來。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
沐扶夕見狀,輕輕的搖了搖頭,眼中溫柔一片,沒有丁點的責怪之意:“孀華,今日本就錯不在你,你又何必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孀華自然知道沐扶夕從始至終就沒怨過她,因為就在剛剛那蔬果湯灑出來的一刻,她是那麼清晰的看見,沐扶夕想要救她。
隻是……
“奴婢知道小姐不舍得責怪奴婢,但二少爺卻是因為奴婢而失了身份。”
“雲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就算魯莽一些,也並不是沒有分寸。”沐扶夕笑了笑,憐愛且溫柔的伸手擦拭掉孀華麵頰上的淚珠,“好了,快別哭了,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呢,沒事。”
經由沐扶夕這麼一說,孀華更是哽咽的淚崩,忘記了主仆之別的撲進在了沐扶夕的懷裏,似受了這麼久的委屈,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