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熱鬧如街的大殿,在片刻之間,便是安靜的鴉雀無聲。
隨著舞姬的退下到兩側,紹凡淡淡的道了一聲:“傳。”
隨著紹凡的話音落下,一名士兵匆匆走進前殿,在距離高台幾步的位置,忽然跪下了身子:“啟稟皇上,屬下是刑部侍衛,特此前來,是奉劉大人的指示。”
“劉全江麼。”紹凡淡淡的又道,“出了什麼事情?”
那士兵聽此,將麵頰垂得更低了幾分:“回皇上的話,天牢出事了。”
不過是一句話,卻讓在場所有的人均是各有所思的沉下了麵頰。
沐雲白當即站起了身子,不管身邊沐自修的拉扯:“你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天牢出事了?天牢能出什麼事情?”
那士兵掃了一眼沐雲白,沉默不語,皇上不曾開口,他不好輕易回答,況且天牢剛剛的那個場景,他光是想一想便是心有餘悸,根本無法描述出來。
“你倒是說啊——”沐雲白滿心擔憂,邁步就要朝著那士兵走去。
“你給老夫坐下!”沐自修猛地拉住了沐雲白的手臂,強迫沐雲白坐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他的女兒,他怎能不擔心?但是現在皇上還在,豈能容他們這群官員放肆?
蕭王不動聲色,側眼用餘光瞄著已經沉下雙眸的紹凡,悠哉的品著手中美酒,與其說是他好奇,沐扶夕究竟是會怎麼處理那個爛攤子,倒不如說他興奮才對,他一向喜歡陰謀,尤其是他自己心知肚明的陰謀。
坐在紹凡身邊的延和聽聞,當即白下了麵頰,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士兵口中的“出事了”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是她收買的那幾個士兵失敗了將她供了出來?
還是他們得手了?將沐扶夕弄死了?
忽然,延和隻覺得自己的身邊寒氣四起,緊接著,一個身影從她的身邊豁然而起。
“起駕天牢。”紹凡麵色平靜,寒氣凜然,說罷便是先行下了高台,在所有人的矚目下,直接走出了壽合殿。
孫聚從沒見過紹凡如此雷厲風行的樣子,一邊小跑著跟著下了高台,一邊提著嗓子喊了一聲:“皇上起駕刑部天牢——”
隨著紹凡的先行離開,沐雲白也站起了身子,二話不說的出了前殿,朝著刑部走了去。
沐自修擔心著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哪裏還能坐得住板凳?當即也是起身跟了出去。
蕭王放下手中酒杯的同時,站起了身子,轉眼瞧著與他一同起身的延和,不禁悠悠一笑:“延和公主,你又是在擔心著什麼?”
延和一愣,瞪了過去:“我怎麼會擔心一個賤……別人?”
“是麼。”蕭王低聲而笑“可是延和公主,你的臉還真是白,難道是胭脂塗多了麼?怎麼感覺白的有些做賊心虛呢?”說著,邁步下了高台。
延和摸了摸自己的麵頰,怒瞪著蕭王的身影,不過想著天牢的事情,她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趕緊伸手讓絳珠攙扶住了自己的手臂,也是跟在蕭王的身後,出了壽合殿,直奔著刑部走了去。
其他的官員見此情景,三三兩兩的站起了身子,不過他們對天牢之中發生了什麼,似乎並不是那麼感興趣。
他們雖是也均紛紛走出了大殿,但是他們所前行的方向並不是刑部,而是宮外。
他們並不知道沐扶夕被太後關進天牢禁閉的事情,所以他們下意識的,都以為天牢可能是來了此刻,為了明哲保身,他們當然是寧可壓製住自己的好心回府,也不願前去攤上什麼未知的風險。
而此刻,滿堂春就混跡在這群官員之中,一直跟著這些人走到了前往宮門的岔口處,才趁人不備,轉身走進了小路,朝著鳳鳴宮的方向疾步走了去。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紹凡便在士兵的帶領下進了天牢,當他站定在燈火通明的牢間外麵時,劉全江先是顫抖的跪在了地上。
“微臣罪該萬死,沒有保護好皇後娘娘……”
紹凡根本沒有在意麵前的劉全江,而是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身邊的牢間內。
就在他的眼前,幾名士兵分散著躺在地麵上,他們均是長大著嘴巴,瞪圓著眼睛,一張臉因為極度的窒息而泛著青紫色。
草席潮濕一片,那倒在草席上的水桶,還不斷著流淌著清水,周圍散落著許多四四方方的草紙,有的已經被清水浸濕,有的依舊幹爽如新。
而在牢間內的最裏麵,隻見那淩亂的被褥上,沐扶夕正紅著一雙眼睛,顫抖著雙肩蜷縮而坐,她發絲披散,衣衫淩亂,整個人像是迫臨了瘋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