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懂了。”皇後淡淡的笑了,再次端起了麵前的茶杯。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沐扶夕的心底直達心頭,她看著莊重而華貴的皇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恕扶夕愚鈍,皇後娘娘的意思,扶夕不懂。”
“不懂嗎?可本宮覺得是卻是懂了。”皇後放下茶杯,伸手朝著沐扶夕的麵頰伸了去,捋了捋她散落在兩腮的鬢發,忽而含目微笑,說出的話語卻是如利刃一般冷若冰霜。
“扶夕,如果沐侯仍舊鼎力太子的話,本宮也犯不上這般勞師動眾,畢竟本宮也不希望其他國家來幹預元清本國的事情,但是很可惜,對於蕭王即將回來的消息,沐侯是完全漠不關心的。”
完全漠不關心是什麼意思?難道,當真如她所想的那般不成?
沐扶夕怔楞的看著麵前委婉,而又無可奈何的皇後,一顆心徹底掉進了萬丈深淵之中。
可是為什麼,她的父親明明為紹凡謀權,鼎力紹凡登基,但是卻在紹凡即將登基,沐氏一族功不可沒的時候,卻又要執意明哲保身的全身而退?
“父親的事情,並不是扶夕能夠過問的,時辰不早了,扶夕就先行告退了。”沐扶夕說著,直接站起了身子,對著皇後福了福身,“扶夕給皇後娘娘跪安。”
皇後本隻是想打探一下沐扶夕的口風,畢竟沐自修那邊,她也隻是聽滿堂春說過,似乎沐自修在幫著紹凡登基之後,有自己的打算。
不過她沒想到,沐扶夕竟然能自持到這種一步,不但是波瀾不驚,更是表情平靜。
轉眼,朝著漆黑的窗外望了去,看著沐扶夕那飄然遠去的身影,皇後抿唇,似呢喃:“你還真是生了個了不得的女兒呢,沐夫人……”
漆黑的宮道,一眼望不到頭,沐扶夕在孀華的陪伴下,靜靜的朝著暉仁宮的方向走著,僅一盞燈籠照著腳下的路,橘光柔柔,像是隨時會被黑暗所吞沒。
“小姐,那延和公主後來可有為難您?”孀華想起自己進屋時,無意撞見到延和那冰冷的目光,便是總是覺得心有餘悸。
沐扶夕一心想著剛剛皇後所說的事情,並未仔細聽孀華的話,所問非所答的淡淡道:“孀華,爹爹可有派人傳話?”
孀華搖了搖頭:“不曾。”
“是嗎。”沐扶夕苦澀而笑,不再說話,莫名的寒冷,順著指尖蔓延至全,是她無法自持的輕輕顫抖。
如果皇後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現在的她,無疑是在等著末日的到來。
她進宮之後,最害怕的便是自己的父親與紹凡之間存有間隙,因為她不知道若真的父親和紹凡背道而馳的話,那麼她應該何去何從。
一個是她不願離開的男人,一個是她割舍不掉的父親,這樣的抉擇,是讓她比死還要難受的左右為難。
隻是……
開始時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父親為扶持紹凡而盡心盡力,紹凡對父親也是尊重有佳,怎麼不過是才一夜的功夫,一切便都跟著改變了?
“你們放開我,我是娘娘,你們誰敢碰我?”
“啊——疼疼,你居然敢咬我?”
“站住!”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我死都不要被你們送到皇陵之中,給先帝陪葬!”
忽然,從遠處傳來了男男女女吵雜的聲音,還沒等沐扶夕回過神色,便是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緊。
“小姐當心!”孀華拉著沐扶夕閃身站到了一遍,隨著她們的側身,一個影子,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她們的麵前。
沐扶夕回神,抬眸朝著遠處那黑暗之中,星星點點的火光看了去,擰了擰眉,正要開口喊人過來,卻聽見一聲女子的求饒聲,顫顫巍巍的傳進了耳朵。
“求求你別喊他們過來,他們要抓我給先帝陪葬。”
這個聲音……
沐扶夕一愣,轉眼垂眸掃了去,在孀華手中燈籠的晃照下,一個穿戴華麗,麵容姣好的女子,渾身顫抖,且披頭散發的死死瞪著她。
在這份難得的安靜之中,孀華也是看清了地上的人,不禁捂著自己因為驚訝而長大的唇,涼涼的喊了一句:“婉妃娘娘?”
她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她曾經陪著沐扶夕進宮時,不止一次的見過這位婉妃娘娘。
在她的印象之中,婉妃本就矯情又刁鑽,再加上先帝對她還算是寵愛,所以她總是仗著自己的家勢和美貌自視清高。
可是現在,那個驕傲,那個美麗,那個總是喜歡垂眸看人的婉妃,竟然變得這般狼狽且瘋癲,這是她不敢相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