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凡難得見沐扶夕糊塗,雖不知是真是假,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卻是揚起了幾分安心的笑意:“就算你的本家決定助我一臂之力,登基之前還是許多事情需要處理的,至於賢貴妃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
如果沐扶夕當真是個一半認真一般糊塗的性子,他倒是覺得這樣挺好,而他也更將距離心中所期盼的那個如果更近一步。
沐扶夕驚訝了一下紹凡話中的意思,不過隻是一瞬,便微笑著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筷子,夾了一個水晶餃子放進了他的碗裏:“食不言寢不語,光顧著說話,卻餓著了自己的肚子,吃飯吧,別人的事情遠沒有你的身體來的重要。”
其實沐扶夕很明白紹凡的意思,曆代新後為了熟悉後宮事宜,都會暫時與太後這掌權後宮一半的事宜,可紹凡竟然跟本沒有提出要詢問太後的意思,隻是讓她自己慢慢考慮,其實光是這一句話,她便是明白了紹凡是打算直接將後宮大小事宜交給她處理。
她不知道這算是紹凡給她沒走完大婚的彌補,還是給她身後的家族一個交代,但其實在她的心裏,這一切其實都是多餘的,因為她的在乎的,從小到大,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人而已。
不過是一兩日的沒見著麵,沐扶夕便能清楚的感覺到紹凡瘦了些許,看著那本就瘦可見骨頭的麵頰更加清瘦了不少,她怎能不心疼?
紹凡看著碗中的水晶餃子心中微微一暖,單手攏起自己的袖子,舉起筷子同樣夾起一個水晶包放進了沐扶夕的碗中:“扶夕,多吃些,我記得你以前總是說宮中的水晶餃子好吃。”
沐扶夕低頭,夾起餃子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味著這與沐侯府相差無幾的水晶餃子。
她十歲那年的正月初五本應該受邀進宮與先帝和皇後一起吃餃子迎破五,卻不想頭一天悄悄半夜在院子裏看了一夜雪景的她,在第二天發起了風寒,整個人病在了床榻上無法走路。
父親和母親雖然擔心著她的身體,卻不敢耽誤了進宮的時辰,囑咐了婉晴和孀華之後,便便雙雙匆匆入宮了。
本就頭疼體乏的她一想著見不到紹凡便是更加的胸口發悶,打發了婉晴和孀華獨自一個人靠在床榻上,一顆心悶得喘不過氣。
然就在她頭疼欲裂,昏昏欲睡之時紹凡來了,就那麼沒有任何通傳的進了她的閨房,站在了她的麵前。
他就是那樣溫潤而挺拔的站在她的床榻邊,伸手舉著手中的一屜餃子,對著她勾唇含笑卻難以遮掩滿眼的擔憂:“扶夕,你好點了麼?”
本就悶悶的胸口泛起了漲漲的酸,沐扶夕怕自己說多了會淚水坍塌,隻是接過了紹凡手中的屜子,慢慢吃起了那還冒著熱氣的餃子。
“吃慢點。”他說。
“宮中的餃子好吃。”她答。
“那我以後每次看你都給你帶。”他笑了。
“好。”她也笑了。
從那之後,紹凡隻要是從宮中來沐侯府看望她,真的總是如約的給她帶來水晶餃子,而她也總是在熱氣騰騰的時候全部將那些餃子吃光。
每每看著那空蕩蕩的屜子,紹凡總是擔憂的歎氣:“扶夕,我真怕你撐壞了,不然我去同父皇說,將宮中的禦廚賜給沐侯府吧。”
沐扶夕聽罷,隻是搖了搖頭,明明撐的胃都開始泛疼,卻依舊拉著紹凡的手臂輕輕搖動:“紹凡,你記得下次再給我帶些出來。”
紹凡無奈,卻割舍不下心中的疼惜,摸了摸她的麵頰,滿眼的寵溺:“好。”
“太子殿下,司馬丞相與禦前大臣孫大人進宮了。”忽然,從門外傳來的一聲高呼,打破了屋子裏暫時的寧靜。
紹凡一愣,慢慢站起了身子,沐扶夕從回憶之中抽身而出,隨著紹凡起身,慢步到了紹凡的麵前,伸手解開了一直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
“注意身子。”她說著踮起腳尖,將大氅披在了紹凡的雙肩上。
還帶著她氣息的大氅溫暖了他的雙肩,他輕輕一笑,伸手將散落在她肩膀上的碎發捋在了她的耳後:“早些休息。”修長的指尖刮蹭在了她的耳廓上,是他不想放手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