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陽光明媚的傍晚,之所以明媚是多虧了盛夏能量強大的太陽,仲之辛來接女朋友,可是實在熱,他於是跑到門口處的陰涼裏蹲著了。
“怎麼,真的來這裏等啦?”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仲之辛回頭看了看,看到一個中等個子,瘦瘦的,白皮膚的女人,清爽的長發統統束在腦後,額頭飄著幾縷被風吹散了的發絲,那臉上正是配合了那口氣的神情。仲之辛隻覺得這女人可真是陰魂不散啊。
“你的表情,可真是嫌棄我呢?還是惡心我?”她走近了些,卻並不太靠近,站了一邊太陽底下,沒有打傘,沒有化妝,那汗就自由的流著,耳朵邊上彙成了一條小小的溪流。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當真是布什嗎?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你的保鏢呢?”
“說什麼呢。”他於是讓開了一點道,示意她也進來蔭地裏躲躲,她於是毫不客氣的站進去了,自要細細的一丁點位置就夠。
“我來接我家黑美人的。”
“黑美人?蔣潔?”
“可不。”
他笑了一下,覺得挺貼切的。
“哎喲,下班了,我得趕緊站得遠遠的去,不然你們家樂樂看到了該會誤會了吧。”她於是真的走開了,走到一邊去。
他簡直拿她沒辦法,“你怎麼總這樣自說自畫?”
“我樂意,你說,”她的眼神很狡猾,“我是不是該叫樂樂才對啊,我可不總是這樣樂嗬嗬的?”
他沒理她,覺得她有些瘋瘋癲癲的,這時他的樂樂出來了,他上前去牽了樂樂的手,很自然。
尤青看到了什麼呢?她看到了自陰影裏走出來一個穿著雪紡長裙的姑娘,比自己高,比自己白,比自己嫩,比自己笑得甜,還帶著少女天然的羞澀且體態窈窕。尤青的眼裏閃爍著不大象是善意的光澤。
由仲之辛介紹,兩人認識了,毫無嫌隙。
“我家蔣潔呢?”尤青問樂樂。
“她今天帶班,要幹到明天早上去了。”樂樂笑出了一口小小的糯米碎牙。
“哦,那我是白來了。”
“一道走吧。”
“天啊,饒了我吧,你家那位已經用殺人的眼光在警告我了。”
“胡說八道。”仲之辛無可奈何。
“你們準備去哪呢?”
“不知道,我們都剛來這個城市,還不熟呢,先準備去逛逛。”樂樂回答。
尤青於是極力的推薦了一個地點,說是又近,東西又便宜,風景又好,又清淨,還有不少小吃,最後她盯了仲之辛,“怎麼,這樣不信任我?你那是什麼眼神?當我沒說吧。”
“我哪裏不信任你了,你怎麼這樣自說自畫啊?”
“我樂意。”尤青顯得很得意,“不過,我可是真心給你們推薦個好地方的,去不去看你們,我要走了啊。”
於是告別後雙方分兩道走,尤青卻轉了彎又繞回來了,她直接去了自己所說的地方,果然看見了那兩人,其時那兩人已經在露天的小巴台上坐了,等著點的菜送上來,笑得合合美美的。菜送上來,兩人吃了半個鍾頭左右,中途嫌熱了,仲之辛又去點份啤酒,樂樂卻喝不慣,隻要了杯橙汁。吃完東西結了帳,天色已經暗了,兩人於是順著夕陽微光中的小道溜達了起來,路燈點上,一切顯得迷離而柔和,巨大的梧桐樹頁的影子在地上搖晃,風吹來,似乎是那影子在發出刷拉拉的響聲。兩人牽著手散步走了很長一截,完全是信步而行,不考慮有沒有會迷路的危險。後來天完全的暗了,兩人索性找個路邊的小長椅坐了,聊天,說笑,其樂融融。最後,仲之辛一招手,攔了輛的士下來,兩人一道上了車。
好了,跟蹤就隻能到這裏了,尤青完全不可能再攔輛車也跟上去,她覺得自己已經夠變態了,再繼續下去簡直是沒法忍受的,她自己都要惡心起來了,不過,她聞到了晚風裏的樹葉清香氣息,有什麼了不起呢?這世上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己,不過是這光怪陸離的洪流裏最最微小的沙礫罷了,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自然是還有不可以的事的,尤青回到家的時候,正值了胖子大發脾氣,跳著腳問她跑哪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連晚飯也沒有,打她手機也打不通?
“手機我關機了,不想隨時都被人找得著。”尤青放了包,懶洋洋的窩在沙發上。
“你做什麼不想被人找到?別的我不管,你連飯也不做,象樣嗎?”
“你又不是小孩子,樓下隨便去吃點不就完了。”
後麵胖子再說了什麼尤青就完全沒印象了,她隻覺得累得要死,頭也疼得厲害,最後洗了澡,收拾收拾上床睡覺,胖子?愛氣就由著他去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