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近黃昏。
細雨柔軟得就像少女的發線,秋意襲來,寫意地與天空的黯淡交織,舒展著萬物最原始的慵懶。
……
華京大學學生公寓C座。
略顯狹小的宿舍內光線搖曳,空氣中泛著一股舊舊的塵土味。屋內是標準的男生宿舍配置,兩張塗著劣質灰漆的床,看上去從沒疊過的被枕,散亂堆放在一起的充電器、耳機線、外套、仔褲,給空間增添著淩亂的氣息。
不算髒也絕對不算幹淨的地麵上,落著銀灰色的衣櫃,擺著泡滿衣服的臉盆,幾雙雜牌運動鞋,再往外,是堆滿啤酒瓶與礦泉水瓶的陽台。
一個清瘦的男孩正站在陽台上。
男孩看起來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棉布黑綠色的格子襯衫,臉龐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鄰家男孩和人畜無害兩個詞,清澈的眸子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溫和,眉宇間充斥清秀卻似乎總是掛著一抹慵懶與困乏。
男孩叫葉餘,男,土生土長華京人,華京湖大大一新生。
但凡認識葉餘同誌的人,提起葉餘,總會發自肺腑地先說一聲靠,然後情緒溫和一點的會立即語無凝噎眼含淚水,側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哽咽著說葉餘啊,那是個牲口,而情緒暴躁一點的可能會直接一點,捶胸頓足怒發衝冠,仰天長嘯說啥?葉餘還活著?諸位兄台,借板磚一用,誰也不要攔我啊,貧道今天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葉餘是個牲口。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牲口總是沒心沒肺的,不過現在的葉餘同誌卻有那麼一點點惆悵。
今天的馬哲課,葉餘沒有去上,而是選擇窩在宿舍玩了半天《第二世界》,作為一名廢柴玩家,葉餘總是想讓自己在《第二世界》這款風靡全球的全息遊戲中變得強一些,拉風一些。為遊戲的夢想,為男人的熱血,更為那些熱愛《第二世界》並且同樣熱愛為《第二世界》奉獻終身和全身的婦女、少女、婦科動物們。
然而事與願違。
短短一下午時間,葉餘就非常有效率的掛了兩次。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此,葉餘同誌辛辛苦苦練級一下午,掛掉兩次後經驗值不僅沒漲,反而還不如練級之前。
當然這還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當他從遊戲頭盔中回歸現實的時候,同宿舍的胖子還特別純情的告訴他,今天馬哲課他被點名了,當然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葉餘之前讓胖子替他喊到,當胖子站起來態度誠懇地說老師,我就是葉餘的時候,同係的幾個自認為和葉餘關係不錯的同學,甚至還有一位大姐同時和胖子站了起來——他們異口同聲地告訴老師,他們都是葉餘。
據胖子描述,當時老教授手拄著課桌,麵色特別溫和地說,到底這位叫葉餘的兄台是何方神聖,老夫心寂意滅已無好奇,不過請麻煩你們轉告葉餘同學,這個學期的馬哲課他嘛就不用考了。
胖子重點描述,老教授說完還嗬嗬了一下,很平靜地說他要來考,老夫見了絕對立馬砍死他,老夫縱橫湖大三十餘載,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
想起老教授那陰鷲的眼神,葉餘同學站在陽台上用手緩慢地揉著太陽穴,一陣頭疼。
“天妒英才。”
憋出內傷終於吐槽完畢,葉餘聳聳肩膀,轉身打開宿舍的門。
牲口總是沒心沒肺的,經過仔細考慮,葉餘決定暫時把這件事先拋之腦後。在他看來,畢竟新學期才剛剛開始,馬哲老教授雖然放出狠話,且與自己似乎仇深似海不死不休,但這年頭,說話最不靠譜的就是專家和教授,沒準那時候老教授荷爾蒙分泌一激烈給忘了這岔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