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市,又是一年春天。
此時的西林山上,桃花兒競相開放,美的攝人心魄。正如那詩經上所說的一般,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在桃花開的最美的地方,季子墨正推著顧南方的輪椅,一起來到了林兮之的墓前。
隻見,顧南方撐著輪椅站了起來,緩緩地,一步一步,堅定的向林兮之的墓前走去。走到近前,他緩緩地跪了下來,把新折的一隻桃花,放在她的墓前,而後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一點一點,盡是柔情。
季子墨沒有說話,離得遠了些,把時間留給了他們。但他的目光有些幽深,望著照片上淺笑嫣然的那個人,不知該是悲傷還是哀歎。
林兮之,那樣聰明的一個人,她成功的做到了,用最決絕的死亡,換取了所有人的,永生不忘。那種失去愛人的痛徹心扉,不是親自經曆過,誰也沒有辦法體會的到。
微風吹過,明明是春天,卻帶起來絲絲的涼意。一朵桃花從樹上飄落,隨著春風打轉,緩緩落在墓前。
墓碑之上,卻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林兮之之墓,顧南方立”。
當年,他不願她被俗世的名分困住,他害怕,有朝一日,他比她先走,留下她一個人在紅塵中痛苦。卻不想,最後是他送她先走的,而逝去的人,卻成了最灑脫的那一個。
“丫頭,我回來了。”
他的手撫過照片上那人的眉眼,低聲呢喃,帶著無盡的心酸與悵惘。那低啞的聲音,似是很久沒有說話一般,有些艱澀難聽。但也就是這短短的幾個字,其中飽含的愛意,卻讓人聽了心酸不已。
這個時候,如果還有不知情的人在場的話,一定是會感到萬分的吃驚。
顧南方,華國無人不知的黑道老大,驚才豔絕,有著運籌帷幄之能,卻隻可惜,不良於行,並且,據說此人,在一場爆炸事故中失去了聽覺。
本該是天妒英才的經典故事,此時再看,傳言中的那些話也不可盡信。
“丫頭,你最愛的桃花兒又開了,你還喜歡麼?你看,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的年輕漂亮,而我,卻早已經是滿頭華發。黃泉路上,若是我們還能再相見,隻怕,你也是認不出我的吧。”
“丫頭,那個時候,我們應該怎麼相認?”丫頭,我不怪你,先離我而去,畢竟,當年是我沒有能力護你周全。也是在懲罰我吧,這幾年,幾千個日夜,噬心的思念與日俱增。求不得,生離別,難相忘。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帶著現在這幅殘破的身軀,有朝一日,黃泉陰司之下,他又怎敢、又怎配與她相見啊。
說著說著,顧南方已是淚流滿麵,悲傷不已。剛過不惑的年紀,縱然是滿身的儒雅氣質,也掩蓋不住眼裏的滄桑與頹廢,像是數萬年時光沉澱下來的,悲傷與孤獨,如影隨形,讓人見之心傷。
隻能在記憶裏回憶的那個人,忘不掉,不敢忘,更是不相忘掉的人,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劫,讓他痛苦,卻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