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找琳瑜麻煩了。”
林青喬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陸啟東一直站在她麵前,沒有走。她竟然毫無警惕,徑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她在心底狠狠地咒罵了她自己一頓。
林青喬抬起頭,倨傲地看著他,“關你什麼事!”
陸啟東神色不變,黝黑的眼眸緊盯著林青喬,過了一會,他的眼睛深縮了一下,“你不記得我了。”
林青喬感覺那語調輕飄飄的,但擲地有聲的、狠狠地在她心口上一錘,整個心都痛。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傷心等種種情緒,她感覺她好像做錯了什麼。
她變得不知所措了,彼此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林青喬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她咬了一下嘴唇,轉身就走了。但她不知道,她走開的那一瞬間,他的眼角淌了一滴眼淚。
林青喬不知道自己拐過了多少個長廊,陸啟華在一個拐角那站著,她也當沒有看見,直接走了過去。
顯然,陸啟華是刻意等林青喬,笑著說,“喬妹妹,你這是要去哪啊?賞花宴還沒有結束,你不去看看麼?”
林青喬心情很不好,她一時半會也理不清自己這麼沉重的情緒是因為什麼,但該死的是,她真的不記得陸啟東了。她斜視了陸啟華一眼,就走了。
陸啟華直接擋在她前麵,繼續笑嘻嘻地說:“怎麼也得等宴會完了再走,那時我送你回去。”
林青喬氣惱地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敢勞駕九爺?再說了,琳瑜才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你送一個不相幹的人,對誰都不好。”
向琳瑜在林青喬身後說,“那沒有什麼,我今晚還不回去,得住在長公主這,所以九爺送你回去,也沒有人會說什麼。你大可以放心。”
林青喬在陸啟華和向琳瑜之間,來回的打量,冷笑了一下,“向琳瑜,你怎麼這麼好,這麼和顏悅色?還跟我說你的行蹤?”
向琳瑜臉色也沒變,“你不是一直都很了解我嗎?你應該早就知道,我今晚是會在長公主這住一晚的。”
“誰要關心你的行蹤。”林青喬也知道向琳瑜話中的意思,但她不可能承認。
朱毅榮走了過來,一臉擔心,上下仔細地打量了林青喬一遍,還是忍不住問:“青喬,你還好麼?”
林青喬也不想再和他們兩再扯皮,拉著朱毅榮一邊走一邊說,“沒什麼事!你給我的駿馬放在你們哪裏?”
朱毅榮聽林青喬的語氣,也就知道她沒什麼大問題,才鬆了一口氣,“在東郊馬場,怎麼了?”
林青喬回頭看了看滿院的芍藥,心裏感慨萬千。她想不透,她怎麼會有一個生活在古代的女孩的記憶,一種詭異的熟悉敢,一種旁人無法言清、無法體會的清晰感,就是你還會記得曾經的自己做過那些最荒謬的事情,最瘋狂的事情。
更讓林青喬震驚的是,她對陸啟東毫無記憶,但又不是一無所知。陸啟東對她來說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她不怕陌生的環境,不怕命在旦夕的戰場,但怕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他熟悉你,你卻對她陌生,連基本屬性都不能判斷,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林青喬煩躁的時候,不會大吼大叫,也不會找人陪,反而更想給自己一瞬間的空白,衝刷掉所有的雜念。
“那我們去那裏,我們去賽馬。”她現在隻想縱馬狂奔,放空自己。
林青喬靜靜地跟馬兒交流了一會,突然,她跳上馬背,“毅榮,看我們誰最先到那條河邊,輸的人要烤魚。”
朱毅榮哭笑不得,也隻能趕緊跳上馬背就追了上去,林青喬還特頑皮地回眸一笑,燦爛地讓他沒了脾氣,開始和她一起賽馬。
林青喬的那匹駿馬剛從塞外回來,一路拘著,再加上林青喬有意放縱不拘束,這就如脫韁的野馬,速度十分之快,讓朱毅榮不由地緊張起來,緊盯著林青喬,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突然,馬蹄跌進了一個小坑,一個重心不穩,連馬帶人地往前摔。林青喬瞥了一眼,就急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喝!”林青喬感到了骨頭撞裂的刺痛,但手邊沒有任何稱手的東西,不能緩解這快速的滾動,隻能抱緊頭部,保住脆弱的腦袋。
就在林青喬猜想著最壞的結果時,身體就騰空了,穩穩落在了一人的手中,睜開眼才發現是林啟東,一個人最詭異的人。
“別動,趕緊慢下來,我的腳骨可能裂開了。”林青喬趕緊製止他要隨意擺動她的舉動,調整自己的姿勢,盡量避免碰到受傷的左腳。
林青喬回頭一看,那匹連名字都還沒有的駿馬就這樣撞死在它前方的石頭上,心中很惋惜。
陸啟東把林青喬平穩地放在一塊平地上,“趕緊把擔架拿過來,叫太醫到綠竹軒等著。”
林青喬悄悄地拉一拉陸啟東的衣袖,看著他做了一個“馬”的口型,便安靜地躺在擔架上了。
陸啟東目光如炬,神色平淡,讓人猜不出他現在是什麼樣的情緒。他看看那死馬,再看看朱毅榮,然後就淡淡地看著抬著林青喬的擔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