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冰涼啄了一下我的臉,我下意識一閃轉過頭探尋,他帶著甜甜酒味的呼吸撲在我唇間。他前探,涼涼的唇輕輕碰觸我唇角,一下,兩下,我閃躲,又不想傷了他,吱唔間,停住了動作,輕輕的笑聲說:“我嘴冷。”
“那……那你用圍巾。”
“對呀。”他直起身,把圍巾整了整,弄出些圍在臉下蓋住嘴,然後將車開出了。
路上,他隨著CD裏的音樂時不時就哼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我洗完澡坐在床邊抹護膚品時,他敲開了我的門,帶著夜晚居家的溫暖氣息坐到我身邊。
“怎麼了?”我正拍著臉,不好意思地被他看著。
“沒事,來看看你。”他說話輕的時候,聲音裏的沙啞別有一番暖意。
“我身體好著呢,沒什麼不舒服,放心吧。”
“那就好,那我去睡了,你早點睡。”他說完,卻不走,又坐了小半分鍾才站起身。
“那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我出了聲。
他回頭的時候帶著詢問和高興的微笑。
“晚安……”
淡黃色的燈光下他的笑意加深,慢慢走過來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我……可以吻你嗎?”
這之前,他突如其來的幾次親我抱我的時候,從來不會詢問我的。
我正不知如何作答,他就俯了身,將他的唇貼住我的額,柔軟的感覺一點點微微加重,我聽到房間裏秒針的滴答和兩個人交織的心跳。
“晚安。”他啞啞說,然後離開,幫我關上房門。
晚安,再見,祝你幸福。
第二天的驗收,本來安排是下午時候由我做代表,帶著袁瑞在每層體驗間看一下。其實我知道隻是個形式而已,大的方麵都照之前他敲定的方案做的,小的地方他之前斷斷續續看過,我昨天最後做的那些裝飾都是無關痛癢的,喜歡留下不喜歡扔了或者換了就好。
但是,我還是很期待下午的驗收。也許說不上太多的話,但一句無關緊要的問答,一個側眼的餘光,一點來自他的氣息,甚至最後一個背影,我都想,再記憶一次。
但是,袁總並不願意。
中午時收到他發來的郵件,說他昨天在各層都看了看,沒什麼問題,很滿意,下午他有重要的事,驗收就不必了。
他不說改天,他說不必了。
然後我給他回了郵件,說我的辭職信寫好了。
他也很快給我回了郵件,讓我把辭職信直接交給人事部。
很久的以後我和某人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才知道那時的我有多傻,連個辭職的程序都不知道。應該提前一個月寫好交給人事部,同時告訴宮經理。可我什麼都不知道,似乎那時我的世界隻有袁瑞一個人和所有有關於他的事。
那天的夕陽仿佛和我一樣留戀這座古老的城市,帶著並不溫暖的熱度,卻遲遲不肯落去。
同事都下班了,我站在辦公桌前看著窗外的餘暉一點點從他坐過的竹椅上褪去,直到四合的暮色覆蓋了京城的天空,直到花園亮起一盞昏黃的路燈照在空蕩蕩的竹椅上,直到我手裏攥著的機票聚起了一小汪帶著體溫的水。
水下淺淺透出的是我的名字,旁邊的時間是三個小時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