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布置簡單的房間外,閔磬宣立在門邊,不敢抬手推開門,害怕見到那被大火灼燒、被子彈穿透的軀體。突然一隻大手握緊她的小手,認真的問,“不想進去了嗎?”
她立即搖搖頭,她要進去。之前她剛醒來的時候,就向驚夢了解阿敦的狀況,得知他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胸口,一顆子彈被攝入了他的右小腿,那時他雖然拚死逃離兩車相撞產生的爆炸,但還是有30%的皮膚被燒傷。那是因為有程亦勳需要照顧,她都沒有時間去看他,後來程亦勳醒來不久後,她就提出要去看他。但是程亦勳卻告訴她說阿敦已經醒了,但是不想她去看他。她知道他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受傷的樣子,不想讓她內疚。可是他這樣,她就更加難過,更加內疚。
這天是阿敦出院回別墅的日子,無論怎麼樣,她都要去看他。真的好想親眼看到他現在的情況。
“他既然回來了,就不怕你來看他。進去吧,其實他也是想見你的。”程亦勳放開她的手,為她打開門,讓她進去。他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去看阿敦是不會安下心來的。其實裏麵的人又何嚐不知道呢?
那天因為要出國,所以公司的事情比較多,直到下午一點鍾,手頭還有好厚的文件需要查看和簽字,突然手機想起來,看看顯示是莫山,心裏有不祥想預感產生,要是沒有什麼事他是不會打電話給自己的,幾天前他派他去接送閔磬宣,如果他有事打給自己,那麼一定是她出了什麼事。電話剛接通,那邊便傳來莫山焦急的聲音。“少主,閔小姐出事了,她剛電話給我說‘阿敦危險,沿海’後她痛苦的喊了一聲,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霎時,他的腦袋一轟,握著電話的手也有些顫抖。好一會兒,他才說,“你先帶幾個兄弟去沿海一帶,我立馬派人去增援。”
等到他抵達沿海公路的時候,他被看到的那一幕震驚了,一堆冒著青煙的廢墟旁中,躺著幾具備灼燒得焦黑的屍體。向莫山所在的地方看去,左手臂被燒得麵目全非,滿身被熏得烏黑躺在發幹血跡上的人正痛苦在掙紮呻吟著,那聲音撕心裂肺,痛到骨髓,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晰。
“杜戎,快去看看。”程亦勳焦急的叫和他一同趕來的杜戎。
杜戎帶著自己的小護士跑了過去,對他做燒傷的緊急處理。
阿敦像是看到聽到了他的聲音般,原本渙散的神情一般,忍著疼痛望向他,口裏艱難的發出幾個字。“閔……小姐……被綁……架了。”隨即他抬手指向綁架她的車子所離去的方向,“去了那裏……救她……”
剛說完,他的眼睛就閉上了,陷入了昏迷。杜戎和莫山把他抬上了他們自備的急救車,開往了市中心醫院。
程亦勳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站在原地好久。他不知道阿敦在閔磬宣麵前出現是不是偶然,但是他可以確定一點,為了磬兒,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在自己痛得快麻痹的時候還想著要救她。原來他愛她已經如此之深。
曾經他忌諱阿敦對閔磬宣的愛慕,可是當看到他為了救她竟如此奮不顧身,心裏不禁佩服起他來。
注視了一下慢慢關上的門,他提著步子向樓下走去,他想他應該留點時間給他們相處。
閔磬宣徐徐走向那張布置簡潔的床,有些不敢看上麵躺著的人。他蓋著一層薄被,整整個人隻露出了一個腦袋在外麵。她的聲音放得極輕,因為當他終於鼓起勇氣望向他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張熟睡的麵容。她走過去,見他沒醒,不敢去接近怕吵醒他。她仔細打量著這間屋子,雖然布置簡潔,卻別具匠心。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陽台上有很多種細小的植物盆栽,她走過去仔細一瞧,發現那些植物全是不同品種的茉莉花,有單瓣茉莉、雙瓣茉莉和多瓣茉莉,除了有開白色小花的茉莉外,還有紫色的茉莉花,原來他也喜歡茉莉花。她現在所在的樓層較高,陽台的視線極佳,從這裏往外看去,竟然能看到別墅裏大片的景色。她不會知道的是,身後躺著的人在過去一段時間和即將到來的一段時間他都時不時在這視野極佳的位置上注視著她喜歡去的後花園,良久後才會回到房間。
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聲響,她轉過身,看見他穿著寬大的衣衫已經坐了起來,正一臉溫和的笑容看著她,好像這樣看著她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她從沒有見他像今天這樣開心的笑過,以前他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感覺和情緒,連笑都帶著羞澀與牽強。現在,他的眼熠熠發光,閃爍著某種快樂幻化的神彩。他看上去沒有比過去憔悴,反而更加的有活力,一點也沒有向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