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看自己的眼睛裏有的憐憫都讓她不覺得那麼討厭了，更讓人惡心的東西都見過了，還怕這個嗎？
“古杳姐，你的臉……”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她的眼睛裏什麼都不是，甚至沒用在她的心裏激起任何一點情感波瀾，她沒有伸手去擋自己的臉，而是讓那醜陋的疤痕暴露在空氣中。
“都沒有了……”
她幾乎扯著嗓子說這句話，看著他蹲到了自己的身邊，再也不多說一句話。
她真的很討厭現在這個自己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是她也堅強不起來。
他蹲下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掙紮，一直到他貼著自己耳垂說了一句話，要衝破她僅剩的理智。
不能哭，古杳，不能哭。
他說：“古杳姐，我帶你回家。”
那麼讓人心安的一句話居然不是來自她最喜歡的易烊千璽口中，而是來自這個自己根本沒怎麼注意到的盛秋七嘴裏。
好像最後一道心牆被一句簡短的話一下子撞得粉身碎骨，城牆上的自己在拚命下墜到沒有止境的絕望之中，一直到有一個人突然緊緊地抱住了自己，隻是，不再是曾經抱著自己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的易烊千璽，而是才認識了不久的盛秋七。
落滿塵埃的回憶泛著溫暖的暖黃色，像極了被放太久的老照片，紙張已經脆脆的，隻要碰一下就會碎成一堆，再也拚不起來
她想哭，可是又害怕哭聲太大，會不小心打碎了比玻璃還脆弱的回憶，打碎了她小心翼翼保存著的和古銘在一起最最重要的過去。
“姐姐，你最喜歡什麼數字啊？”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自己的弟弟古銘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那時候她看著手裏沒做完的習題，頭也沒抬一下，隻是說。
“七，我喜歡七。”
身邊的男孩子突然露出來比陽光還燦爛奪目笑容，她沒看到，隻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說。
“那你以後叫我小七好不好？”
“……”
低頭寫作業的古杳聽到這裏，筆尖終於頓了頓，然後看向旁邊看上去還稚氣未脫的男孩，說，伸手寵溺地揉了揉他黑色的頭發：“傻瓜，你叫古銘，我怎麼能叫你小七？”
古銘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看著她麵前成堆的習題：“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寫作業吧。”
古杳目送他出了門，然後無奈地搖搖頭，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題上麵去。
快要被忘卻的回憶在這個時候湧上心頭，她看著被路燈照得不怎麼明亮的他的側顏，突然就張口想要叫他一聲。
“小七……”
古杳第一次叫這樣親昵的名字，是叫盛秋七。
那時候古杳覺得盛秋七他就像黑夜裏的一束光，可以一下子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
“我在……”
他說，懷裏抱著像洋娃娃一樣輕的古杳，慢慢地朝與易烊千璽離開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