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農村人(1 / 2)

邵富元被一陣“妹妹坐船頭”的鬧鈴聲吵醒。

他雖然還想再多睡一會兒,但懶惰的他,昨天已經把鬧鍾時間延遲了五分鍾。讓本來就不夠用的時間更加緊迫了。

閉著眼睛穿上衣服,隨手拿起折疊桌上的隔夜怡寶,猛喝了一口。

他本來是想漱下口的,但幹涸的嗓子一接觸到冰滑的礦泉水,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去。

於是邵富元又喝了第二口來亡羊補牢,不過感覺有點為時已晚。

邵富元索性牙也不刷,臉也不洗,騎著他的飛鴿自行車往廠區駛去。

反正到了打磨車間,也要被弄上一臉灰,何必多此一舉呢,邵富元頹廢的想道:

邵富元來自一個落後的小山村。90年代改革開放,他也不是第一批到沿海城市的淘金者。

隻是看到以前村裏的偷雞摸狗之徒,都在外麵發了財。

穿著西裝,手拿碩大的摩托羅拉3200出現在自家燕壩裏時。

邵富元才動了輟學打工的心思滴。

當時深圳還處於商業萌芽階段,擁有高樓的地方僅是羅湖和鹽田兩個區域。

邵富元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工地上做焊工學徒。

除了被圓臉老師傅吼兩句外,基本上天天就是拿著焊條跟在師傅屁股後麵打轉,氣沒少受,精深的東西卻一點也沒學到。

即使這份不起眼的工作,也是邵富元他老爹邵援朝用了三塊熏臘肉,托了隔壁汪大哥的關係才找到的。

要知道,90年代的時候,想要出去打工,對於世世代代務農的農村人來說,與現在的出國無異。

而且,在外麵的打工者都是老鄉成群,各講各省的話。

還好,邵富元經常到隔壁汪大哥家,看新買的熊貓牌17寸小電視。

從封神榜和新聞聯播裏,學了幾句帶著鄉土味的普通話。

否則單獨一人去工地上,說不定連語言都不能相通,更不用說掙錢回家了。

95年的下半年,獨霸深圳第一高樓16年的帝王大廈,開工啦,做了三個月學徒的邵富元,以老師傅的資格加入到了轟轟烈烈的建設中去了。

由於技術不過硬,加上年紀太小,再被一群三四十歲的外鄉人耍的團團轉,邵富元黯然離開。

接著,轉戰到福特汽車維修廠,又做起了打磨學徒。

打磨車間保安李勇丁,原名,李木丁。他本是村裏的一名木匠。

由於生不逢時,趕上了打工潮流,村裏的人基本都慢慢走出了山村,有的甚至在大城市裏安居樂業。

於是,靠著做家具賺錢的李木匠,生意慢慢淡下來。

他在家等了一年時間,希望政策能有改變,讓人們再回到自己的小山村來,但奇跡終究沒有發生。

終於,在媳婦的催促和親戚朋友的勸說下,李木匠放下了自己手藝師傅的高貴身份,加入到了南下的人潮中,成為了工地上的木工師傅。

李木丁到了工地後,認真的工作態度到也確實讓包工頭很欣賞。

但時間一久,包工頭發現,李木丁除了技術精湛外,速度慢的嚇人,根本就趕不上工程的進度。

而這個工地的包工頭對於給外地人修房子,進度是放在第一位的,隻要大框架沒問題。

他們的座右銘是:隻要今年不倒,明年別處再搞。並把這觀念含蓄的傳達給了工人。

所以,李木丁從木工師傅降為了傳料師傅,再由傳料師傅降為了打雜師傅。

也怪李木丁沒在外麵打過工,也有可能長期和木頭打交道,讓他的頭腦變成了木的,成了一根筋。

他認為,隻要拿了別人的錢,就應該把質量給人家保證好,往往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和工友們吵的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