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時間如同漫過指尖的輕輕落下的水滴,或者鮮血。諸多過往俱都落在塵土裏,倏然消失不見如同從未發生,隻餘淡淡痕跡顯擺著曾經存在的一絲模樣。
距閑歌入世已經是三千年後。妖界帝都,在現今妖界之主的治理下,卻處處彌漫著紅塵氣息,有著如同凡世一般的熱鬧,處處彩結燈張,街道也是熙熙攘攘。
路邊小攤裏的蒸籠中冒著縷縷白霧,一個個山精鬼怪也化著凡人的模樣,隻幼年的小妖才偶爾露出條尾巴或者頭上冒出小角,連羅浮城門前的青石磚上,也似沾著一絲塵世氣息,
而此時,女帝金碧輝煌的容虛殿。
刻成金獸瑞腦的香爐正散發著絲絲醺然的氣味,殿中鋪著大塊的軟絨地毯,矮桌上歪七劣八倒著幾個白瓷酒壺,矮桌旁斜斜坐著一道深紫麗影,滿頭瀑布似的銀發,鬆鬆綰成雲髻疊在腦後。
她正低頭凝視著懷中一道瘦白清拔的身影,衣袍後擺鋪散在絨毯上,一片深紫皓白交疊,殿中靜謐無聲。
這時外間大門傳來輕叩,一道聲音在殿外輕輕響起:“陛下,南荒蛇族首領求見,又獻上兩名絕美少年。”
紫色麗影見懷中人微微蹙眉,似有被打擾而要醒轉的征兆。輕輕啟口道:“今日孤家有要事,不見。”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讓殿外人聽見,微微的腳步聲響起,殿外人已領命離開。
紫衣美人便是如今妖界之主,上古水神應龍幺女,應肆女帝。
應肆微微歎了一口氣,噯,都醉了這麼久,再睡下去也不行了。這才俯身輕輕拍了拍懷中人的細滑麵頰,“小歌,醒醒。”那瘦白衣袍的人兒口中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悠悠轉醒。
閑歌暖玉眼眸微微眯住,醉醺醺地在應肆懷中蹭蹭,口中又含糊不清道了一句,“應小肆兒……”半晌眼眸中漸漸清明,這才慢騰騰從美人的暖香懷抱中爬起來,又去摸索著矮桌上的酒壺,卻被應肆纖手一把拍開。
“唔,應小肆兒居然如此刻薄小氣,連幾壺子小酒都不讓我喝。”聲若浮冰碎雪,閑歌癟嘴,有些裝模作樣的委屈神情。
紫衣美人似是享受般微微嗅了嗅香爐中的氣味,美眸輕眨,一派流麗的風情萬種,“我哪是不讓你喝,瞧瞧桌上,你都喝了多少!虧得是長了副勾魂攝魄的模樣,否則擱在人間整一個汙糟醉漢!”
纖細手指又戳了戳尚未清醒的閑歌光潔額頭,口中‘嘖嘖’道,“賜你一副如此長相,當真是暴殄天物。”
閑歌湊臉到應肆麵前,細細瞧了那麼一瞧,長長睫毛呼扇輕眨,“小生閱美無數,果然還是我家小肆兒漂亮,天界那些仙女祖宗輩兒的同你一比,算個甚。”附帶著頗風流的捏了一把應肆麵容。
雖然心裏被某人這招牌的馬屁拍得舒服極了,應肆還是拍開那隻纖手,朝閑歌微微一啐,“嘁,少來,我還不明白你麼。還在對青丘那狐狸小子念念不忘吧?否則斷斷續續的在我這兒喝了一千年酒,怎的還是這麼一副浪蕩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