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凰嘴角掠過一絲淡然笑意,徐徐道:“皇上臨行前交代過,君不在朝,由洵王監國,代理朝政。”
“可是現在娘娘……”
“再說,後宮不得幹政,曆朝曆代皆是如此,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能改。”
連安明不由得瞪了瞪眼,好在衣凰這番話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算驚訝,“那洵王殿下所提關於今年團圓節之事……”
“既然洵王已經有了主意,那就按著他的想法去辦吧。”
連安明輕輕歎了口氣,想了想又道:“皇上那邊可好?”
“放心吧,皇上身邊有那麼多人,何子、元醜、邵寅、冉將軍、紹將軍、祈將軍……你認為,有誰能傷得了他?”她說著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琉璃青盞,回身看了連安明一眼,又道:“就算那阿史那琅峫狡猾聰明,可是也曾數次敗在皇上手下,你就不用擔心了。”
連安明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道:“既是如此,娘娘這次回宮之後就安安心心養胎,隻要娘娘一切安好,皇上就不會分心,就可全心替大宣奪回被奪城地,早一天打敗突厥,就能早一天歸來與娘娘團聚。”
“團聚……”聞言,衣凰神色稍稍一滯,頓然想起在大宣分別時,蘇夜涵所說之言。
最遲不過今年臘月,他答應過今年一定回來。
“你方才說,紹駙馬曾經遭人夜襲,險些喪命,幸得先生所救?”
“正是,那天本是澤王殿下的小世子出生,紹駙馬也剛剛出獄,到澤王府喝了喜酒,就在回府的途中被黑衣人襲擊。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紹駙馬的隨從本就不多,根本不敵黑衣人,好在先生正好路過,這才救了紹駙馬一命……”連安明想起那晚的事情,心中還有些後怕,並沒有注意到衣凰清眉皺了皺,“後來洵王的龍武衛夜巡時,路過那裏……”
“你方才說,先生路過那裏……那麼晚,外麵又下著大雨,先生為何半夜外出?”
最重要的是,陌縉痕本就是個不喜喧鬧之人,若非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連船坊大門都不出一步。
“這個……”連安明嘿嘿一笑,有些故弄玄虛,“這個,娘娘可能要去問一問先生……”
話未說完,驀地感覺身上一涼,那道冷冽的目光毫不例外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一怔,連忙低下頭去,道:“那晚先生外出,像是為了去找一個人,一個……一個姑娘……”
“姑娘?”衣凰著實吃了一驚,“什麼姑娘?”
“聽明康說,應該是先生在七香樓的時候認識的,約莫十六七歲,人長得很是漂亮,對先生照顧體貼入微,那晚是那姑娘初次登台,先生趕著去帶走那去娘,卻不想半路上正好遇上紹駙馬被襲。”
“七香樓……姑娘……”衣凰一字一字緩緩念叨著。
連安明不知往事,不明白衣凰反複念叨“姑娘”二字的真正含義,隻是感覺衣凰聽聞這件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卻反倒有些怪怪的。
由始至終,除卻自家兄妹親人,在陌縉痕身邊出現過的女子最多不過三人,一是原太子妃岑瑾萱,二是衣凰,第三個為人所知所聞的便是這個半路殺出的清姰姑娘。
“安明,明天東正門誰當值?”
“回稟娘娘,是驍騎衛。”連安明說著,又似想起了什麼,“清王殿下離京之後,驍騎衛便暫時交由澤王殿下負責,所以……”
衣凰聞言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精光,“明日,你與白芙隨本宮一起出宮一趟,本宮想親自去看看澤王家的小世子。”
“哎,好嘞。”連安明連連點頭,看了看衣凰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便又道:“夜深了,娘娘莫要太過辛勞,早些歇著吧。”
“嗯。”她站起身,想著門外看了兩眼,正好看到白芙端著水盆從外麵走來,便對著連安明擺擺手,道:“你也盡快回去休息吧,本宮這裏有白芙就好。”
“是,奴才告退。”
“小姐,要出宮去?”白芙邊放下水盆邊問,兩眼放光,“我們……要去哪裏?”
衣凰回身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明日出宮是辦正事,澤王家的小世子出生,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身為嬸嬸,這可有些說不過去。至於玩……嘖嘖,這些年京都各處早已走遍,怕是沒什麼好的去處。”
“啊!”白芙瞪了瞪眼,有些懊惱和失望,“那……我們會去看先生嗎?”
“看不看先生有什麼不同嗎?”衣凰挑眉睨了她一眼,故意問道,“再說,你與先生不過三麵之緣,先生能不能記得你都尚未可知。”
白芙眯起眼睛嘻嘻一笑,麵露崇拜之色,癡迷道:“三麵,足夠了。我這一生能認識先生這樣的男人,當真是萬幸之事……”
“可是,先生身邊現在有佳人在側,你……”衣凰想問“你確定自己要去見他”,可是話未說完,白芙臉色就“唰”的變了,繼而哭喪著臉道:“為何?為何嘛?先生明明跟我說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的。”
衣凰不由笑她,故意火上澆油,道:“男人的話你也相信?尤其是先生這樣的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先生在哪裏,身邊的女子都圍了好幾圈,以前是,現在也是……”
頓了頓,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事,臉色稍稍一沉,輕笑著感慨道:“可惜,先生是個重情之人,對於過往實在難以忘懷……所以,這個清姰姑娘,我是非見一麵不可,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子,竟能讓先生這樣的人,連夜冒雨趕去見她。
白芙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撇著嘴站在原地,滿臉傷心的神情,兀自嘀嘀咕咕:“唉,先生怎的就不等等我?明明說好了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先生這般出爾反爾……
“好了……”衣凰無奈地推了她一把,“有什麼好傷心的,先生那把年紀,年長你十幾歲,都快能當你爹爹了。”
“可是我就在喜歡。”白芙硬著頭皮一邊頂嘴,一邊警惕地看著衣凰,向後退了兩步,“先生他驚才風逸,品貌非凡,氣勢卓絕,待人溫潤儒雅,武功高強,最重要的是,他為人重情重義,世上有哪個女子會不喜歡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