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一】七星軍陣初現身(2 / 3)

“冷天月……”在小太監說話的時候,蘇夜洵已經將奏章打開,剛看了兩眼,神色便微微一變,點了點頭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且下去吧,有事本王再傳喚你。”

“是,奴才告退。”

看著小太監的背影,蘇夜洵眼前出現的卻係數是冷天月的身影,繼而是連安明,是何子、元醜、邵寅……這些一早便已經出現在他眼中、他從未在意的人,如今卻一個個都已成為蘇夜涵的左膀右臂。

崇仁二十六年冬,那一場銀甲軍與突厥之對決,他站在後方高台上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激烈也最壯闊的一戰,十二地支軍如有神助,勢如破竹,將突厥大軍逼得沒有還手餘地。

“七弟嗬……”他突然長歎一聲,仰起頭微微一笑,“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不為人知?”

“王爺。”剛剛退出去的小太監再度折回,站在門口小聲道:“王爺,裴大人來了。”

蘇夜洵濃眉微微一挑,道:“傳。”

片刻之後,裴裘魯緩步入內,輕輕笑道:“洵王殿下真會挑地兒,這裏倒是清涼,既可批閱奏章又可避暑,當真是個好地方。”

“老師怎知本王在此?”蘇夜洵抬頭朝他微微一笑,卻並未起身,而是伸手指向一旁的座椅。

“王府裏尋不到你的人,各家酒樓也不見你人影,宮中各處也不見你人,為師便想著你可能到這兒避暑了。”裴裘魯也不客氣,自顧坐下之後,倒了杯茶水自飲。

“嗬嗬……”蘇夜洵搖頭一笑,認輸道:“還是老師最了解本王,本王想什麼都瞞不過老師的一雙慧眼。弗如,老師再猜一猜,本王現在心中正所思所想之事為何。”

“唔……”裴裘魯輕吟一聲,閉目想了想,笑道:“莫不是昨晚皇後娘娘遇襲一事?”

一道淩厲微光從蘇夜洵眼底一閃而過,他微微勾起嘴角,道:“老師一雙眼睛實在太狠毒,本王認輸。”說話間他站起身來,“不錯,本王確實在想皇後娘娘遇襲之事。昨天夜裏,皇後娘娘受困於京外小鎮,賊人個個武藝高強,下手狠毒老練,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十八衛親自出動,方才勉強將那幫人盡數擊退。冷駙馬已經將皇後娘娘所告知他的事情係數寫進奏章呈與本王,本王看了,隻覺心生懼意。”

突然他轉向裴裘魯,問道:“老師可知為何?”

“不知。”

“嗬!說來老師許是不會相信,皇後娘娘向來是眾人皆知的醫術高明,可是這一次,在他們被困小鎮之前,曾有人在他們的飯菜裏下了藥,可是他們卻沒有察覺。一個杜遠,一個皇後娘娘,這兩人加在一起卻未能察覺飯菜裏被下了藥,說來何人會信?”

裴裘魯不由得沉下臉色,嚴肅起來,“會不會是因為,藥量下的太重會被人發現,所以故意放輕了藥量?”

蘇夜洵點點頭道:“不無道理,對於尋常人來說,完全說的過去,可是對於皇後娘娘來說……”他遲疑了一下,話沒有說完。

“皇後娘娘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會犯凡人的錯誤,偶有失誤也是情理之中。”裴裘魯神情之中有一絲不悅,蘇夜洵心知他對於衣凰向來不待見,便淡淡一笑,聽他繼續道:“再者,皇後娘娘有孕在身,反應不如從前靈敏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聞言,蘇夜洵驀地從座上站起,目光定定落在裴裘魯身上,眉鋒微冷,“皇後娘娘懷有身孕之事並未聲張,隻少數親信之人方知,老師又是從何得知?”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既是有除了她本人以外的人知道,為師又如何不能知道?”裴裘魯笑容清淡,眼中卻有一絲難以捉摸的神秘之色。“包括昨晚皇後娘娘遇襲一事,你和紹駙馬一致選擇緘口不言,不對外透露,可是為師一樣知道。”

蘇夜洵目光凜凜地看著裴裘魯,蹙眉不言。

他知道,這一切他都知道,卻沒有任何人告訴他。

蘇夜洵果然沒有猜錯,裴裘魯布在京中京外的眼線,絕不比他少,可是他卻想不明白裴裘魯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他還沒有弄清楚,裴裘魯究竟是誰。

“哈哈哈……”突然蘇夜洵朗聲一笑,連連點頭道:“甚是,甚是!本王實在是太過疏忽,竟差點忘了老師向來是無所不知,那老師可知,這幫人究竟是什麼來頭,能讓十八衛都這般吃力?”

裴裘魯搖搖頭道:“這一點為師尚且不知,我連見都沒見過他們,又如何得知?隻是……”

“隻是這群人既然是在離京城不遠的地方動手,必然是已經藏匿在附近許久,如此一來,本王就是敵人臨前卻不知。”蘇夜洵接過話,語氣越來越冷,“看來本王不得不加緊防範,多加小心才是。”

“居安思危,防患於未然,方可萬事高枕無憂。”說話間,裴裘魯向蘇夜洵投來一記目光,意味深藏,“尚且不到半載,他就無法再信任與你,終究還是讓皇後娘娘中途而歸。娘娘有孕在身乃是事實不假,可是,也難保這不是一個借口。原本皇後娘娘萬般不放心皇上一人前往大宣,決心隨行,按著時間來算,那個時候娘娘已經有了身孕,隻是尚不明顯。而今,紹駙馬才剛一出事,她就立刻放下大宣之事,急趕著回來。他二人的心思你比我更了解,如他二人這般深思難測之人,這事其中用意如何,你應該想得明白。”

裴裘魯字字珠璣,句句似針,直朝著蘇夜洵的心底紮去。

衣凰突然歸來,任誰都會想到沒有那麼簡單,隻是她究竟為何而歸,卻是不得而知。

蘇夜洵心中雪亮,自有萬般思量,方才裴裘魯那一番話,他聽得清楚,卻也想得清楚。

“不管怎樣,她能平安回京就是萬幸,本王也不辜負皇上的信任,最重要的是她平安無事,本王也就少了個護駕不力的罪責。”說罷挑眉一笑,蘇夜洵緩緩走下台階,走到裴裘魯身邊,舉杯與裴裘魯手中杯盞輕輕一碰。

“此言不假,不過……”裴裘魯淡淡一笑,道:“王妃這兩日好像挺閑。”

“怎說?”

“在為師來這裏與你見麵之前,曾看到王妃往著清寧宮的方向去了。”

“嗬!她與娘娘情同姐妹,是本王告知她娘娘受襲,她進宮探望不足為奇。”

“那……玄清大師呢?”

蘇夜洵腳步一滯,回身凝眉看向裴裘魯,“玄清大師?”

“多少年了?玄清大師上一次親自進宮,怕是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算算日子,也快了。”

“閔太醫親自給算了日子,就在團圓節後麵沒幾天。”

“十三的孩子,我沒趕得上親眼看他出生,你的孩子,我總算趕上了。”

“嗬嗬……還說呢,你看看自己,這肚子……”

白芙站在一旁,盯著紅嫣打量許久,斷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烽火雷厲的紅座主,驚得合不攏嘴。

聞言,衣凰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雖不能與紅嫣相比,卻已然看得很明顯。

“嗬!”輕輕一笑,她垂首斂眸,“今年肖龍,可惜,我怕是趕不上了。”

“肖龍肖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你和皇上的孩子,是我天朝龍子,是未來之君,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切莫要再事事都自己衝在最前麵,你現在要為自己腹中孩兒多想想……”紅嫣話沒有說完,衣凰心中卻明白。

她已經丟了一個孩子,這一個就一定要安安穩穩保住。

“昨晚的事,王爺已經跟我說了,眼下王爺和紹駙馬已經派出了侍衛全城搜查,城外也沒有大意放過,隻要這些人還在這裏逗留,不管他們藏得多深,一定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

“放心吧。”衣凰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我不會有事,他們想傷我,還沒那麼容易。”

說著,她臉色稍稍沉了一下,抬眼疑惑地瞥了紅嫣一眼,“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冷,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不礙事。”紅嫣淡淡一笑,卻笑不及眼底,低頭輕悄地避開衣凰的目光,“許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見她不想說,衣凰也不好勉強,“照顧好自己,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大意不得。”她說著打了個哈欠,臉上倦意頓生,“折騰了幾日,一直休息不好。”

說罷站起身來,看似要走,紅嫣突然喊出聲:“小姐——”

“怎麼?”衣凰回身,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紅嫣跟著站起身來,猶豫片刻,終於無奈一笑道:“你早就知道……你就是故意逼著我自己說……”

衣凰狡黠一笑,並不多問,隻是定定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紅嫣問道:“先生最近可好?”

衣凰麵上笑意驀地一頓,反問道:“為何突然問起先生?”

紅嫣搖了搖頭,歎息道:“許是我多慮了……王爺這兩日時常提起自己最近看到一個人,與他一位故去的兄長長相極其相似,我初以為是大殿下,可是他又突然改口說是洛王殿下,我……”

衣凰眉角一揚,眸中僅存的笑意瞬間略去,微微凝眉看著紅嫣,若有所思。

“洛王殿下……”她輕輕念著,沒由來地想起白蠡所言。“若是洵王當真是遇上了一個與洛王及其相似、相似到洵王自己都可能認錯的地步,以洵王與洛王的感情,他會這般輕描淡寫地向旁人說起嗎?”

紅嫣聞言,驟然一怔。

衣凰又道:“別說是洵王,便是我,如果真的遇上這麼一個人,不管他是誰,定會將這人帶回,仔仔細細差個明白……”

她說著回過身,正麵對著紅嫣,“這才是一個至親之人該做的事。”

“我……”紅嫣不由啞舌。

見她這般神色,衣凰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心底一陣苦笑,麵上卻又不想讓紅嫣看出來。

不過一年多光景,她已然不再是從前那個敢愛敢恨、冷靜果決的紅嫣,她是洵王的王妃,是洵王府的女主人,是即將出生世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