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琅峫清笑,微微搖頭,道:“托和也,你還不明白?九陵王這般輕視衣凰,可比他沒有摸清蘇夜涵的底細就動手,要危險得多。”
托和也想了想,而後不由點頭一笑,道:“是了,他對蘇夜涵再怎麼輕視,但至少細細查過蘇夜涵的底兒,如此都能把自己的得力幹將填了進去,可他卻是不知,這個清塵郡主可要比蘇夜涵更難纏、更讓人頭疼,她的那些奇能可不是一般人能應付得了……”
突然,他話音一頓,看了看正笑得狡黠的琅峫,不解問道:“王,笑什麼?”
琅峫道:“記得初次與蘇夜涵和衣凰交鋒時,你對他二人也是如九陵王這般不急不躁的散漫態度,而今,卻又這般評價他二人,若非本汗心知你是欣賞他們,定要以為你生了叛心。”
“王!”托和也一時不由哭笑不得,攤手朝琅峫苦笑,“臣下哪敢啊?不過,說句真心話,若非這清塵郡主是王心中所想所念之人,臣下真想夜探司府城,取她首級祭我千萬將士亡魂……”
下一刻,他突然變了臉色,賠笑道:“唔……那個,王……臣下隻是……隻是隨便說說……”
邊說邊想著一邊退去,見琅峫沒有追上來方才放了心,卻聽琅峫繼續道:“本汗方才所言,並非隻是說過九陵王一個人聽,你也要給本汗聽著,這個女人如果要死,就隻能死在本汗手中,任何人都別想動她一根手指頭!”
聽出琅峫語氣中的冷冽與狠絕,托和也知道他不是在說笑,更不是在做樣子給別人看。
琅峫對待衣凰的感情如何,托和也這個旁觀者早已看得一清二楚。聰明如琅峫,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敵人,而且,如果他堅持與天朝為敵,那這個女人也會是他今後的勁敵,可即便如此,當初在北疆他明明有千萬個機會殺了她,他依舊沒有動手。
他一直在等,等這個女人帶更多的驚喜和新奇給他看,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沒想到、更沒察覺,不過十天時間,這個女子已經將他冷硬如冰的心牢牢拴住。
明知為敵,卻依舊不能自已地戀上。
琅峫心底比誰都明白,所以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寧願那個取走她性命的人是他,愛之深,方能恨之切。
他不恨她,然身為突厥可汗他卻不得不代替那些因她而死的突厥將士恨她。
托和也收起嬉笑神色,沉聲道:“臣下明白。王放心,臣下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帶到王的身邊,生死由王來決定。”
琅峫卻不再多言,稍稍垂首,緩步帶頭走去。
街上一片死寂,而這裏原本應該是喧囂四起的街市。九陵王奪下了荊山關,從此這裏,無人。
“嗬嗬……一城、兩城……處處是死城……”琅峫冷笑,“要這麼多死城又有何用?他根本就不懂得,一個充滿人氣的州城,遠遠甚過十座死城。”
托和也了然地點點頭,“這裏,終將會變成我突厥的熱鬧之城。”
琅峫微微淺笑,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
……
夜,死一般地沉寂。
這種寧靜的夜晚,洵王府已許久不見。
燭影輕搖,將兩人在地上的影子拉得來回晃動,案前,她坐立身側,輕磨黑墨,他時而坐下時而起身,麵前的奏章堆了很高,雖然很多,卻擺放得整整齊齊。
每一本,他都已細細查閱,批注點明。從傍晚到此深夜,竟是未曾出院門半步。
無意識地打了個哈欠,蘇夜洵聞聲側身看來,眼底劃過一絲憐惜,柔聲道:“早與你說了不要等我,乏了就早些歇著,我很快就來。”
“不乏。”紅嫣巧然一笑,抓住蘇夜洵伸來的手,“有個人陪著你,偶爾談談說說話,不至一個人落得孤單沉默。”
話雖如此說,蘇夜洵卻不依她,站起身來,紅嫣便跟著站起。“罷了,今日便到此,重要的奏章我已經都看過了,剩下這些不過是些瑣碎寥事,不足為念。”
單薄夏衣早已遮不住她圓潤的身形,五月,她這近七個月的身子顯得越發明顯。
“我真的不困,再陪你看會兒吧。”
“無礙,明日早朝隻議要事。”
兩道人影雙雙而立,緩步行至床前,卻不想剛剛在床邊站定,外麵便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王爺。”
輕輕的聲音,蘇夜洵卻已然聽出是何人。他看了紅嫣一眼,紅嫣了然一笑,柔聲道:“去吧,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蘇夜洵點點頭,這才放開手,快步走出房門。
“大宣戰況如何?”
“王爺,屬下已經打聽到,那個背後匿名人是個自稱九陵王的男人,賀璉正是他的幫手之一,而且,據聞,如今突厥與九陵王,已經結盟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