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祈卯與冉嶸各傳信函的時間來算,如今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大宣境內,饒是如此,聽聞此事嘉煜帝依舊震怒。
於大宣而言,全國之人加在一起也不過十五萬,十五萬天朝銀甲軍可於抬足間踏平整個大宣王都,然今卻在大宣的王都鈞遙城外受損,傳進大宣,未免讓人笑話,失了天朝威嚴。即便不會影響自己人的心思,然敵軍必是心花怒放——這尚未見著敵人的麵兒,就被狠狠擺了一道。
而且,如今看來有一件事是毫無疑問了,賀璉人就在大宣,在背後給那個匿名人出謀劃策、布陣截擊銀甲軍的人自然也是他。他鑽研各種奇異陣法多年,算下來他比夙瑤對於陣法的研究要精通得多。如今銀甲軍隻能在作戰經驗和自身能力上占上風,其餘的,怕是很難。
三月二十二,又一道八百裏加急送入宮中。
三月二十三,早朝。
嘉煜帝一言,震驚朝堂。
琅峫所料果然不假,蘇夜涵恐冉嶸和祈卯會敗在賀璉手中,他果然要親自前往大宣督戰。帝王親臨戰場禦駕親征本不足為奇,尤其蘇夜涵登位前已然是領將身份,他若親自前去,銀甲軍必會士氣大增。
然眼下讓人不安的是,嘉煜帝本就登基不久,剛剛一年,剛剛穩了朝政,便又要領軍遠去,且是路途遙遠的北疆,別的不說,這一來一回就要將近兩個月的路程,換言之,此一去,少則少五月,多則一年,甚至更久。
崇仁二十五年與突厥那一戰,便一直拖了將近一年。
“皇上,北方戰亂危險,刀劍無眼,皇上萬金之軀,親臨沙場實在太過不妥……”
“皇上,您初登大寶一年,朝裏朝外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您去解決,您這一走,朝中諸事當如何處理?”
“臣等認為,那北疆有陰險小人,旁人拿不住,隻有皇上才能捏住他,若有皇上親去督戰,此戰我朝必能凱旋而歸!”
“微臣不才,不動那些五行異術,不能替皇上分擔憂愁,可是皇上若要親自前去……這……臣請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蘇夜涵站在三尺金台上,俯視眾臣,目所及處皆是黑壓壓一片,他的神色頓然就沉冷下來,淡淡一笑,笑意清涼。
百十名文武百官,他隻看到寥寥數人還微微抬首看著他:蘇夜洵、蘇夜澤、紹元楊、慕古吟、岑寂以及裴裘魯。
淡然、微怔、沉斂、平和、深邃……
神色各異,卻無一人是強求他留下或者離京,他們在等,等身為君王的他給出自己的決定。因為他們都很了解他們的嘉煜帝,他若真的決心要做一件事,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
許久,久到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脖子酸痛,就快斷掉突然隻聽一道冷澈的嗓音在殿內緩緩傳開:“朕意已決,爾等不必再多言。此次大宣一戰乃是朕登位之後的第一場仗,無論如何都不能輸。朕不是不信任冉將軍與祈將軍,隻是他們的敵人是個可怕的人,唯有朕親往方能與他相對,眾卿就不必再勸。”
而後他站起身,一撩衣擺,正色道:“傳朕旨意,朕親征這段時日便由洵王代理朝政,澤王、老國公與二相從旁協助,朕希望,待朕凱旋歸來之時能看到朝內清穩、百姓安居、四海升平——”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