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點點頭表示明了,“我方才碰上了皇上,皇上來過了?”
“是啊,今天娘娘出了中宮表戈,惹得皇上大怒……”
青芒豁然明白,沉沉太息道:“果然……小姐她果真……”說罷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又歎了口氣,快步走進屋內。
衣凰依舊坐在原來的地方,沒有挪動一下,聽得進來的腳步聲,她頭也不抬,隻是淡然道:“你怎麼還沒走?”
“小姐……”聽得出她語氣中的沉重與疲憊,青芒不由感覺一陣心疼,連忙大步上前,“小姐你沒事吧?”
見來人是青芒,衣凰先是一愣,繼而神經鬆了鬆,擺擺手道:“我沒事……”
“小姐,快喝些薑湯吧,昨天淋了雨,可別傷了身體。”青芒說話間早已將煮好的薑湯取出盛了一碗端到衣凰麵前,衣凰不由無奈一笑,微微搖頭,本想說青芒小題大做,驀地,她似是想起來什麼,皺了皺眉問道:“你怎知我淋了雨?”
青芒眼底的擔憂與為難不由更深一層,放下碗,沉聲道:“小姐莫要怪皇上,其實皇上是真正的關心小姐,不想小姐為難受累。昨天小姐出宮,剛一下早朝皇上便跟著出了宮到冰凰山莊去找你,得知你沒有回莊,他便去看了那兩名突厥探子,而後就離開了。起初我不知他去了哪裏,直到今天上午陌先生身邊的小童前來找我……”
衣凰心裏“咯噔”一跳,陌縉痕?是了,昨天她確實是待在陌縉痕的江月船坊,本想著散散心,然後找他對飲一番,卻不想等了一上午都未見他人影,還當他不在船坊。而後蘇夜洵出現……
等等,蘇夜洵出現?
青芒接著道:“小姐與洵王殿下在亭子裏待了許久,卻不知皇上就一直在陌先生的船艙裏與陌先生在一起,可是小姐,皇上並不是故意賭氣不出去見你,他是怕暴露了陌先生的身份,再者,皇上知道小姐心中有苦,可是卻不願表現出來讓他看到。今天陌先生讓小童帶了話來,若是皇上做了什麼看似傷害小姐的事情,小姐切莫要放在心上,皇上他其實……是在保護小姐……”
耳邊一陣“嗡嗡”鳴聲,衣凰隻覺腦子裏一片混亂。
難怪,難怪他今日看她的眼神如此怪異、如此冷厲,三分疏離、七分怒意,以及那一句:“朕是不是,太放縱你了?”
是嗬,一直以來他都很縱容她,拉她討論朝事、閱看奏章,甚至很多事情都由她來拿主意。他沒有把她簡簡單單地當做一個女人,她不僅僅是他的妻,是他的皇後,她更是他身邊的第一謀臣。
也許,真的是她太放縱,放縱到可以忽略他的感受,強行將別的女人塞給他……
說不出究竟是悲還是喜,更多的感覺是酸澀,是委屈,是心疼,百味交雜,讓她一時間難以承受……
“小姐!”看著衣凰身形搖晃,神情恍惚,青芒大吃一驚,剛剛上前伸手扶住衣凰的雙肩,衣凰便沉沉倒在她身上,失去了知覺……
紫宸殿內,蘇夜涵端坐案前,靜靜地聽完邵寅的回稟,麵上神色卻不動分毫,手中奏章飛快翻閱,朱筆不停,在需要朱批的奏章上一一劃過。
邵寅和連安明相視一眼,眼底都有深深的擔憂,可是看著蘇夜涵麵無表情,他們更加擔憂。
過了許久,久到連安明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些僵了,方才聽蘇夜涵淡淡問道:“杜遠可在?”
連安明忙道:“在!”
“那就……讓杜遠去看看。有杜遠在,就不會出什麼事兒。”
“這……”邵寅和連安明相視一眼,邵寅點點頭道:“是,屬下這就去。”
看著邵寅身影遠去,連安明上前小聲道:“皇上,那茶水冷了,奴才去給皇上換點熱的……”
“不必了。”蘇夜涵突然冷冷開口,終於抬起頭凝眉思忖片刻,而後語氣清厲緩緩道:“傳朕旨意,皇後驕縱蠻橫,不聽勸告,擅用中宮表戈獨斷其行,即日起,撤罷。”
連安明頓然怔在原地,嚇得不知所措,驚惶地看著蘇夜涵滿臉淡極的神色,可是連安明的心裏卻極其不安定。
他有點後悔讓邵寅卻找杜遠了,他應該自己去的。
撤罷皇後的中宮表戈?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自古以來,每一位皇後被廢之前幾乎都曾被撤罷中宮表戈之權,他萬萬沒想到,而今竟是輪到了衣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