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言辭經十傳百,未免言過其實。你若當真想知道這事,我大可統統告知於你。可同時我還要告訴你,選妃之事必不可能,從今往後你就莫要再為此事費心費神。”說話間他向前一步,與衣凰並立,卻見衣凰嘴角挑出一抹清笑,微微搖搖頭。
“想想,你已經許久沒有出宮了。”沉沉一聲太息,衣凰後退兩步,嗓音清冽道:“宮裏宮外無不在傳皓月公主入宮半月、皇上卻沒有絲毫表示之事,傳皇上受中宮控製、不敢立妃之事,傳中宮一人獨承龍恩卻無皇嗣之事!”
“你在乎這些言語?”蘇夜涵微微挑眉,眯起眼睛。
“我不在乎。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眾人嘲諷、輕視,更不能讓有心之人抓住這點話柄不放,將其擴散成國君無能!”寬大袍袖一揮,她從腰間取出一枚小小的信箋夾在指縫中舉起,衣袖滑落,露出她白皙如玉的手腕,“北疆傳來消息,阿史那琅峫的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幾近痊愈,兵馬操練之事更是片刻未曾停過。這一年來你忙於初登帝位的各種事宜,無暇顧慮其他,然突厥之野心卻絲毫沒有放棄過。你知不知道冰凰山莊的地牢裏現在正關著兩個突厥探子?”
饒是蘇夜涵鎮定自若,眸底依舊閃過一絲驚訝,繼而緊緊蹙眉看著衣凰,目光詢問。衣凰無奈一笑,道:“琅峫之狡猾你我皆有目共睹,可是卻並不見得守在城裏城外的暗衛亦悉數能識破。就在皓月公主抵京三日後,城中混進幾名外族商客,那日青冉與冉嶸一道出宮,本欲親自挑選幾件首飾,正好撞上了那些商客,被他二人一眼識破,並活捉了其中兩人。不過你放心,這件事並沒有打草驚蛇,其餘幾人趕回突厥通報消息去了,本想留下這兩人繼續觀察京中動向,所以他們並不知曉這兩人如今已經落在我手中。”
蘇夜涵冷眸驟縮,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問道:“可有問出什麼?”
“他們是奉了琅峫之命前來打探消息,得知大宣皓月公主一事便速速回報。關於大宣之事,突厥與大宣如此之近,顯然是早已得知。他們已經有意傳書於大宣王,道天朝皇上懼內,不敢冊妃,大宣若想保存國家,就隻有和突厥合作。同為北方之國,他們聯手滅了那背後匿名之人,再行撲向天朝,屆時天朝必是無力還擊。”
“笑話!”低低的一聲冷喝,蘇夜涵眸中已經泛著凜凜殺光,衣凰卻不知他這一句“笑話”究竟是針對哪一件事。“倒是沒想到,突厥探子竟會這麼容易就吐露實情。”
衣凰亦冷笑,微微搖頭道:“也許,你也並不知道,你的皇後並非什麼善類。若是我想讓他活著開口,他就必然不可能死著閉嘴。”
她目光盯緊眼前男子,心中微疼。一直以來他都以她看不見的方式,無聲地護著她,愛著她,無論是他的喜、他的樂,還是他的憂、他的怒,皆是因為怕她受到傷害。而今,她能為他做的,便是除他後顧之憂,讓他得以潛心治理朝政。
所以,莫說是逼問兩個突厥探子,便是要她變成滅世修羅她也甘願,亦是什麼樣的手段都用的出。她絕不會讓別人傷他分毫,更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攻擊、對付他的弱點,絕不會!
“玄凜,不要逼著我與你爭吵,側妃之事我勢在必行。”言罷,她眸色沉冷地看了蘇夜涵片刻,而後折身大步離開蓬萊閣,身上的裘袍緩緩滑落在地上,她卻似不知般,不曾回頭看一眼。
身後,蘇夜涵雙拳漸漸收緊,神色越來越冷,然又轉瞬即逝,隻留清冷。
他的心思如何,沒人看得透,至少現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