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炎日已灼灼。
宜春殿內燃了清涼的香,高大寬闊的殿內倒是有一絲涼爽,然此時立在堂下的幾人卻並無輕鬆之意,睿晟帝一雙銳眼一一掃過幾人麵龐,看似麵無表情,實則心中百慮。
沉默良久,他終於緩緩開口,嗓音低沉厚重:“看樣子,你們的事情都查得差不多了。”
兄弟幾人齊齊道:“兒臣不敢有違聖命!”
“好——”睿晟帝站起身,從手邊的折子裏隨便抽出一道來,邊看邊緩緩走下台階,驀地他眼神一頓,停下腳步看向蘇夜瀾道:“怎麼?瀾兒認為我朝科考有待修整?”
蘇夜瀾上前一步,道:“回稟父皇,兒臣愚見,我朝官吏選拔曆來有三種,一是門蔭入仕,二是雜色入流,三便是科舉。怎奈科舉最難,且三年一考,許多人因此錯過或者放棄科舉,難免會動心思尋其旁門左道,行賄之事不斷,為此朝中官風不正,人心不清,兒臣以為長此下去,怕是於我天朝大有不利。”
“嗯……”睿晟帝微微點頭,問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蘇夜瀾道:“兒臣以為,門蔭入仕選拔須得定下嚴格製度規矩,隻有達到所需資格方可以此方式入仕為官,若不能達成者,該嚴令禁止,並嚴查冒充、替代親屬者,一經查得,定不輕饒。雜色入流者考核之時更應該上下監督,避免徇私者濫用職權之說。隻有加大了這兩者的難度,讓眾人知曉其中利害,才能定其心,讓他們能夠安心準備科考。”
睿晟帝思索了片刻,道:“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我朝製度沿用數百年,雖中有修改,但終究未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此事便交由你去處理,朕且看你的想法能否奏效。”
蘇夜瀾垂首道了聲“兒臣遵旨”,說罷便退回。
兄弟幾人齊齊看了他一眼,麵露讚色,再抬頭卻見睿晟帝已經重新抽出一本折子,細細看來好大一會兒,而後輕輕點頭道:“嗯……我朝疆域漸大,兵將已然越顯不足,尤其是能帶兵上陣殺敵之將才是越來越少。如今百姓生活富庶,安居樂業,何人又願意冒生命之險前往戰場禦敵?如今我朝中可用大將,除了冉嶸和祈卯,確實再無他人。而兵將中又有不少依靠關係而上、卻無實才之人,若讓這些人帶兵殺敵,隻怕是不但無用,更是添亂。”
蘇夜渙上前一步道:“所以兒臣以為武將之選迫在眉睫,如今邊疆動亂,各國各族虎視眈眈,突厥更是屢次來犯,如今雖已退兵,可是阿史那祈雲已死,阿史那琅華繼位,琅峫和琅軒皆非善類,待他們形式穩固之後,勢必會再次來犯,我朝不可坐等敵人來襲而不做任何準備。常言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良將乃是兩軍交戰中最為重要之人,沒有良將即便將士有萬千也於事無補。近幾年軍中之所以多了不少無真才實學之將,與兵部中負責選任之人脫不了幹係,兒臣已將查得的貪汙受賄、濫用職權、徇私舞弊之人悉數列在折子裏,眼下該選任新的人選,繼而大舉選拔一批將領之才。”
聽後,睿晟帝不言,微微凝眉似乎在思索些什麼,良久,他回過身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突然這般大量選兵,會給百姓以及周邊各國帶來多大的危機感?他們會怎麼認為,你想過沒有?萬一引發動亂,又該當如何?”
“這……”蘇夜渙一時心急,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殿內一時無聲,蘇夜渙看了身側的蘇夜涵一眼,蘇夜涵嘴角微微一動,上前道:“回稟父皇,兒臣有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