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睿晟帝一聲高喝,拍案而起,目光炯炯地看著蘇夜涵,有讚賞亦有考量,“既是如此,此次平南之事朕便全權交由你來處理,倒也省了清兒一份心,讓他可以安心處理其他國事。從今日起,朝中將士由你來調動,不必事事向朕請示,你們兄弟幾人自行商議便可……退下吧。”
“兒臣遵旨!”
五月十二日,祈卯與冉嶸受命各領十五萬人馬,分東西兩路向鹿河進發。
蘇夜涵與蘇夜渙前往送行,冉嶸四月而歸,五月複行,冉芸忍不住哭得梨花帶雨,一來擔憂兄長安危,二來自己心中也有心事,惴惴不安,見她哭得那般傷心,蘇夜渙不禁有些不忍,卻見蘇夜涵麵無表情,並無憐惜之色。
蘇夜渙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此次南郡之事雖說情況尚未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張茂通此人自幼便隨父征戰,精通作戰之道,換了旁人去,極有可能守不住鹿河還要丟了性命。冉嶸與祈卯,一個輔國大將軍,一個鎮軍大將軍,蘇夜涵派出他二人,大有隻等著叛賊現身之後,一舉而得、速戰速決之意。
許久不落雨的地麵幹燥無比,去時之路上揚起的塵土漫天飛揚,幾乎就要湮沒大軍的身影。
看了一眼大軍遠去的方向,蘇夜渙回身對冉芸道:“冉姑娘不必擔憂,冉嶸是本王的人,本王相信他有這個能耐凱旋而歸,冉姑娘隻管安心等著他的好消息便是。”
饒是心裏明白這些,冉芸還是忍不住擔心,淚痕未幹的眼角又劃出兩滴清淚,垂首道:“小女豈能不擔憂?我冉家一脈單傳,如今就隻剩下哥哥這麼一個男丁,他若真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向冉家的祖先交待?”
蘇夜渙之前與冉芸接觸過,心知這是個聰慧機靈、但卻憂心忡忡的姑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相勸,便轉身對蘇夜涵道:“弗如七哥先回吧,我先將冉姑娘送回去,再去你府中找你。”
“也好。”蘇夜涵毫不拖遝,向冉芸道了別之後,便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蘇夜渙看了看一旁的兩匹馬,又看了看站立不穩的冉芸,心中盡是無奈,問道:“你明知自己騎術不精,出門怎麼連個隨從不都帶?否則也不至於落馬,摔傷了腿腳。”
冉芸勉強一笑道:“我自幼獨立慣了,不喜有人跟著。”說罷走到一匹馬身邊,欲要上馬,腳上傳來的痛卻讓她忍不住低呼一聲,差點摔倒。
心中一聲輕歎,蘇夜渙走上前扶住她,手臂上用力將她抱上了馬背,自己卻全然沒有要上馬的準備,隻是牽住馬繩往回走去。
“王爺……不上馬?”冉芸低低地問了一聲,聲音細小。
“不用了,反正也沒什麼事,我陪你走會兒吧。”他牽著冉芸的馬在前走著,自己的坐騎就乖乖地跟在後麵,慢慢走著。
冉芸微微一笑,笑容勉強。二人一路無言,各懷心事。
沉默許久,冉芸似是經過了好大一會兒的猶豫,方才從腰間取出一隻淺色的香囊,遞向蘇夜渙道:“我聽哥哥說王爺近日睡眠不佳,便做了隻香囊,裏麵放了助於睡眠的香料,但願能幫得上王爺。”
蘇夜渙不由一愣,停下了腳步,盯著冉芸手中的香囊看了片刻,道:“有勞冉姑娘了,其實……本王的睡眠已經好多了,多謝冉姑娘好意。”
他不接冉芸的香囊,冉芸的手便那般尷尬地伸在半空,縮也不是,不縮也不是,心裏一陣委屈,卻還要強忍著不讓自己掉眼淚。
蘇夜渙豈能不知她對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卻不能接受,即便冉嶸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大將,他也不能。
“冉姑娘,你的好意本王心領了。”他思索了一番,終於開口道:“你待本王之心本王亦明了,隻是本王心中已有心愛之人,所以不能接受你的心意,還請冉姑娘原諒。”
他語氣誠懇,神情真誠,卻也正因如此,冉芸心中才越發傷心,“是不是……那個異族公主?”
“你知道?”
“嗯,哥哥都跟我說了。”冉芸深吸一口氣道:“聽說她是個既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王爺能尋得這樣的女子為妻,我……”她哽咽了一聲,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
蘇夜渙又一次歎息,道:“她確實是個好姑娘,可本王卻毀了她的族,甚至差點毀了她一輩子……所以今後本王絕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委屈和傷害,本王拚死也要保她安穩,護她周全……”
“噠噠噠……”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蘇夜渙話音一頓,與冉芸一同循聲望去。隻見迎麵駛來一匹馬,馬背上的女子身著淡色勁裝,腳蹬長靴,發式略異於中原人,駕馬的模樣英姿煞爽,穩當而嫻熟。
蘇夜渙一見便不由得微微凝起濃眉,待來人駛近了,他頓然一愣,驚道:“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