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她氣力不足,蘇夜洵忍不住騰出一隻胳膊,伸手將她攬到自己的身邊,“辛苦你了。”
傅雯嫣先是一愣,抬頭看著蘇夜洵真誠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陣感動,紅了眼眶,連連搖頭道:“不苦……”
孩子的哭聲早已傳進麟德殿內,沒過多久宗正便再次現身,道:“傳,洵王殿下、四王妃覲見。”
剛一走進麟德殿,一股濃烈的藥香味兒便迎麵撲來,蘇夜洵心裏明白,睿晟帝這一次當真是病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接連而來的打擊已經讓他這個老人,身心俱疲。
正要行禮,就聽見簾帳後一道低沉的聲音道:“沒有外人,都免禮了吧,嫣兒身體不適,還帶著孩子,就無須那麼多禮數了……咳咳……”
二人齊聲道:“謝父皇。”
宗正看著睿晟帝的意思給二人看座,傅雯嫣側身看了蘇夜洵一眼,毅然抱過還在繈褓中的孩子,跪下道:“父皇,兒臣自知此次十妹之事深深傷透父皇的心。皇祖母賓天,宮中有諸多事宜需要打理,兒臣懇請父皇能讓母後暫且恢複自由,協助貴妃娘娘將皇祖母殯葬之事處理好,待此事一過,父皇想要再細細追查真相也不遲啊……”
蘇夜洵陪著她跪下道:“父皇,嫣兒所言不無道理,母後向來謹言慎行,此次又怎會如此大意,做出這種人神共憤之事?此事事有蹊蹺,不管真相如何,求父皇先讓母後辦完皇祖母的喪事可否?”
簾後,睿晟帝喚了聲“宗正”,隨後便在宗正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二人,雖在病中,眼神卻依舊犀利冷冽。
傅雯嫣俯下身去,繼續道:“父皇,就請看在母後一心為父皇操勞多日的份上,看在這尚未滿月的麟兒的份上,暫且赦免母後吧……”
“麟兒……”聽到孩子的咿呀之聲,睿晟帝不由得低下頭去,目光落下傅雯嫣懷中孩子的份上,愁苦多日的眼角稍稍緩和了些許。
蘇夜洵二人見之,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過了良久,突然聽到睿晟帝長長一聲歎息。抬頭望去,隻見他正低頭逗弄著懷裏的孩子,輕聲道:“這個孩子,不容易啊……”
隻是何為“不容易”,為何“不容易”,睿晟帝卻並沒有說下去,隻是看著那個孩子,久久不言。
春暖花香,惹人昏睡。
春季裏想來是個適合睡眠的時候,尤其是在這種不冷不熱的午後,有一絲清風拂麵而過,臨窗而臥,沒有打擾,實是一件美事。
冰凰山莊裏早已是繁花盛開,一片豔麗。
百花叢中一道白色的影子閃過,速度奇快無比,瞬間便消失無影。
身後,跟著跑來一道嬌小的身影,邊跑變喊道:“你這隻小狐貂快給我停下,小姐這個時候可沒那功夫跟你玩鬧,你要是攪了小姐的美夢,小姐定會要你好看……”
不多會兒沛兒便從花叢中露出頭來,一路追去。
前麵那個白色的影子毫無疑問是靈影無疑,聽到沛兒的喝罵聲,它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路飛奔而去,直直奔進了霓裳軒。
隻是它剛進去沒多會兒,便又低垂著腦袋怏怏地走了出來,看到追來的沛兒不由委屈地撅了撅嘴,趴在門邊上不動了。
“嘿嘿,我說什麼來著,小姐這個時候正在睡覺,沒那工夫管你……”沛兒抱起靈影,正幸災樂禍地絮叨,突然看到紅嫣的身影在裏麵一晃而過,等她快步走進一看,衣凰根本沒有睡,這會兒正半躺在明床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撐著胳膊,凝眉思索著什麼。
“事情的整個經過就是這樣?”突然她開口問紅嫣道,語氣冰冷,隱隱帶著一股怒氣。
紅嫣點點頭,纖眉緊鎖,沉聲道:“我與紫汐都以為,這幕後黑手極有可能另有他人,目的就是要借這碗有毒的湯藥,將殺害十公主的罪名嫁禍給毓皇後。”
“嗬!”衣凰不禁冷笑一聲,唇間溢出一道冰冷的聲音:“好歹毒的心腸,他在洵王府,以毓皇後的湯藥下毒毒害十公主,如此一來這些人就都會有牽扯不清的關係,一個也別想脫身。因為大殿下的事情,皇上已經對毓皇後失去了十足的信任,即便這件事看起來是毓皇後被人陷害冤枉了,皇上也不會再輕信於她,更不會輕易放過她……”
驀地,她眸色一冷,坐起身道:“從最初大殿下被陷害、皇上中毒到現在,這個人的下手目標一直都是圍繞著皇室中人打轉兒,從王爺到公主再到後妃……難道……”
沛兒和紅嫣都疑惑了一下,脫口問道:“難道什麼?”
“難道,這個人與蘇氏皇朝有著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