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故人有意伏中行(1 / 2)

阿史那琅軒中箭,身受重傷,雖大難不死,不過短時間內想來是下不了床,動不了身了,帥印暫由琅峫掌管,負責行軍一切事宜。

從帝都而來的全體將士會合一處,除去戰死及重傷而不能上戰場之人,剩下的軍隊尚有三十五萬左右人馬。而眼前的問題確實,兩位王爺,究竟何為主帥,何為副帥。

就在眾人為此憂慮之時,涵王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其為弟,洵王為兄,既然睿晟帝並未言明誰為主帥,那便長者為尊,由蘇夜洵為主帥。

此事到了蘇夜洵那裏卻又被攔了回來,蘇夜洵道,他雖為兄長,但論起作戰經驗及用兵之能皆不如蘇夜涵,戰場上,唯能人以用,既然蘇夜涵又將帥之才,便該由他為帥。

這倒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自古以來為奪帥印而不惜狠下殺手之人不少,如此相互退讓之人卻是不多見。而且,琅軒雖重傷,但接他帥印之人是琅峫,此人比之琅軒更為難纏,蘇夜涵與蘇夜洵若就此僵持下去,怕不是個辦法。

眾人焦急不已,他兄弟二人卻是絲毫不急不忙,竟在主帥營帳內擺開陣勢,悠哉地下棋。

蘇夜涵麵上之笑容隨和清淡,如清泉流瀉,威風拂波。

緩緩落下一子,他頭也不抬,輕聲道:“當初你我各領二十萬人馬離開京都之時,父皇給了我們一人一塊小印,四哥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蘇夜洵不急不忙一子落下,吞掉蘇夜涵的六顆黑子,“這小印你我各執一半,分,則各自為帥,合,則必須兩塊小印合為一體,方可為帥印。”

蘇夜涵淡淡一笑,道:“如今阿史那琅軒重傷不起,琅峫掌印,四哥應該對此人有所耳聞吧。”

蘇夜洵道:“聽聞他手下能人異士頗多,去年還布下了無人能破的五行軍陣,隻可惜最終敗在了你的手裏……”他說著微微抬頭看了蘇夜涵一眼,“既是如此,你就更應該接下主帥之位,也好給突厥一個震懾,讓他們知曉我軍此次行軍的主帥乃他們的克星。”

不料蘇夜涵卻搖了搖頭,“四哥有所不知,琅峫之所以會趕到登州來,全然是因為逆風坡一戰的伏羲九星陣,他是來給琅軒當軍師的,隻是不料琅軒會受此重傷,這才臨時接印。如今突厥軍中這些人都是琅軒手下之兵,他們跟隨琅軒多年,骨子裏難免會帶著些琅軒的傲慢,並未曾把琅峫的五行軍陣當回事兒,所以我若為帥,並不能給他們什麼威懾,卻反倒會讓琅峫多了份心,畢竟我曾與他交過手。可是,若四哥為帥,情況就會大不相同。”

“哦?”蘇夜洵聞言不由稍稍一愣,一低頭就看到自己有一片白子都落入了蘇夜涵黑子的包圍之中。“怎麼說?”

一抹淡若清風隱月之笑緩緩浮上嘴角,蘇夜涵一邊將黑子撿起,一邊不急不忙道:“便如同現在這樣,我若明顯卯足了勁跟四哥較量,以四哥棋藝之高,斷不會這麼輕易就讓我吃了這麼多的子兒。正是因為我看似對此局漠不關心,四哥才會也放鬆警惕,讓我有了機會。同樣的道理,我們若把琅峫和突厥軍想象的那般重視,在給琅峫造成心理壓力的同時,亦會產生動力。琅峫是個遇強則強之人,我們不能把他逼得太緊,卻又不能表現得不屑一顧,一切最好能夠順其自然,越合情合理,在琅峫看來越撲朔迷離……”

說到此,他停了一下,落下最後一子,蘇夜洵一看,自己大勢儼然已去。

然聽完蘇夜涵的話,他卻不由“哈哈”撫掌笑出聲來,“所以,你的意思是,由我為帥是最合情合理之舉,可是在多疑的琅峫眼中就不同了,他以為你與突厥軍曾交過手,父皇此次該命你為帥才是。而他越是猜疑,就對我們的行軍越加有利。”

蘇夜涵笑道:“四哥以前從未領兵作戰,琅峫難免會輕視四哥為帥之能,如此我們便可打他個輕敵之心。琅軒之所以敗,便也是敗在了輕敵之上。”

此時案上局勢已經十分明了,蘇夜洵招招失算,終被蘇夜涵連消帶打,輸局已定。

“哈哈……好!如此,我便接下帥印,打阿史那琅峫一個措手不及!”他大笑一聲,與蘇夜涵各自取回自己的棋子,“不過,為兄對琅峫此人的了解遠不如七弟,還需要七弟的全力幫助才行。”

蘇夜涵道:“為我天朝,義不容辭。”

“那,七弟認為姚中天何時攻城最為合適?”

蘇夜涵想了想,起身走到門前撩開門簾看了看外麵的夜空,須臾之後方才回身道:“四天之後。”

茲洛皇城近日來還算安妥,蘇夜洵與蘇夜涵的軍情急報已傳回京中,睿晟帝看完之後,心中憂慮頓減不少。

隻是如今雖已入春,萬物複蘇,本該是和樂融融的之情景,可這帝都之中,卻不免冷清許多。

蘇夜瀾對朝政之事毫無心思,睿晟帝也無心讓他參與太多,所幸放他自由,讓他久居大悲寺,跟著玄止大師修習佛法,一月回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