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洵不由輕歎一聲,淺笑道:“你家主人當真是位奇人,不僅知曉苗疆這些異物,心思更是嚴謹縝密,便是手下教出來的弟子也是這般有勇有謀,本王佩服。”
他這話說得真心真意,倒是不假。尋常女子莫說替他們驅蟲了,看到這些蟲子便是嚇都要嚇死了,哪還能這般鎮定淡然地教他們驅蟲之法?
白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爺遇事不慌,處變不驚,盡顯將帥之風,才教我們敬佩。其實我家主人一早便在登州附近布下眼線,注意著突厥的動向。昨日見幾個怪異之人領著百十來名弓箭手悄悄離開,便知他們要有所行動。主人得知其中有名苗疆女子,又隻帶了這點人,便猜想他們可能會用嗜蟲害人,這才吩咐我三人帶上解藥跟上他們。所幸我們來的還算及時,王爺和將軍都安然無恙。”
聽到這裏,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蘇夜洵和冉嶸都已經明白過來了。
可越是明白,便對三人口中的“主人”越發好奇,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竟有如此神通廣大之能,雖然白芙隻字不言“主人”的身份,可二人從她的言語之中還是迅速判斷出了一點:這個“主人”認識蘇夜洵和冉嶸,更有可能,他二人也認識他。
這一夜幾乎無人能入眠,在那漆黑不見五指的暗處,不知還隱藏了多少欲啃食他們骨肉的怪物,任他們再困再乏此時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守著,一直到了近四更時分,有些人實在撐不下去,這才昏昏睡去。
白芙三人中一直都有人醒著,以便隨時處理突發之況。蘇夜洵和冉嶸看在眼裏,心中不由萬分感激,卻又不好反反複複言明。
如此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了卯時三刻,天色已經大亮,蘇夜洵這才命令隊伍再次前進。
原本他就打算繞過東昌和並州,直接前往登州,給阿史那琅軒來個措手不及。而今既然阿史那琅軒已經派人探清了他們的行軍路線,以正常的邏輯來想,蘇夜洵必會先到章州與蘇夜涵會合了。可是蘇夜洵他偏偏不這麼做,既然阿史那琅軒已經知道了他的蹤跡,那他便照原計劃行事,且看阿史那琅軒能否想到這一層了。
與冉嶸商議妥當之後,蘇夜洵傳令全軍從小道繞行,直接奔著登州而去。
白芙三人對他們的行軍沒有過問一個字,隻是先行一步到並州城內買了所需藥材,又趕上了隊伍,當晚將各種藥材安量分配好,又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再往前三十裏便是登州境內,蘇夜洵率軍在章州和登州之間停下,全軍隱匿在一處坡上長著大片樹林的凹地裏。
白芙三人離開之後,直奔著章州方向而去,在距章州城門十裏處尋到了一處農舍,三人毫不猶豫徑直走入,剛一進去就看到兩道人影正在院子裏以樹枝作劍,不緊不慢地比劃著。一人身著白衫,一人身著青衣,動作靈動輕逸,翩翩而起。
三人上前,行禮道:“衣主。”
二人手中的動作片刻不停,隻見衣凰一個挑劍,繼而挽出一個劍花,將青冉逼得後退了幾步,這才緩緩問道:“事情處理得如何?”
“回衣主,洵王和冉將軍都安然無恙,屬下已經按照衣主的吩咐,給他們配好了解藥,也未曾向他們透露絲毫衣主的身份。”
青冉側過臉來問道:“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啊?”
“屬下在並州城內抓藥時,遇上了青座的姐妹,他們說……”白芙猶豫了一下,看了衣凰一眼,“十三王爺被抓起來了……”
“啪!”
青冉不由一愣,動作稍稍慢了一些,手中的樹枝被衣凰以兩指輕輕折斷,扔了出去。
“下次動手的時候要小心,注意力集中些。”衣凰淡淡睨了她一眼,轉身看向白芙三人,“把事情說得清楚些。”
白芙道:“十三王爺夜探東昌校尉府,似乎發現了校尉的什麼秘密,被校尉抓了起來。”
衣凰聞言,心裏不由得一聲太息,又好笑又無奈。
就他那點小聰明,在帝都耍耍威風倒還行得通,畢竟帝都之人都認識他,況且天子腳下,沒人敢把一個王爺怎麼樣。可是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的正在戰亂的北疆,他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竟也敢學著別人夜探他人府邸?
輕輕一笑,衣凰歎道:“有青座弟子在東昌守著,想來他暫時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們想辦法將消息傳至涵王耳中,我相信他會想出兩全的解決辦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