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歎息,衣凰心中明白是為何。
她時常到永德宮走動,如果她哪一次進宮隻去了一個地方,那就是永德宮,而每次入宮必到永德宮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蘇夜涵,是以他們在永德宮相遇的次數遠遠要多與其他人。
“哀家雖然年紀大了,可眼盲心不盲,哀家的孫兒哀家了解,澤兒生性頑劣,你卻性子沉冷穩當,你們自然合不來……哀家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衣凰,你若願意,哀家便替你向皇上討個賞,讓皇上為你和涵兒賜婚,可好……”
衣凰心中一凜,突然欠身跪下道:“衣凰感謝太後娘娘好意,隻是衣凰如今無心嫁人,非沒有合適人選,而是不想嫁,請太後莫要向皇上提及此事。”
太後不由愣了愣,問道:“你……你不願嫁與涵兒……”
衣凰垂首,怔怔地想了片刻,而後斷然道:“衣凰,不願。”
“你……唉……”太後長歎一聲,微微搖了搖頭,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驀地,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拉著衣凰的手示意她起身,而後心疼地看著衣凰,“孩子,你的心裏藏了太多的事,你的心太重了……你和涵兒都藏了心事在心裏,哀家,哀家可要怎麼說你們才好……”
衣凰雖不知太後所說的蘇夜涵的心事為何,心裏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幾日來蘇夜涵對她的態度確實變了許多,怪異許多,不似從前那般直接、亦不再像往常那樣,事事替她攬著擋著。他看向她的眼神中,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絲疑惑和考究,而細細想來,衣凰至今對他隱瞞至深、隻字未提過的事情隻有兩件,一是關於鳳衣宮,另一件則是……
突然,她神色一怔,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當初是她向睿晟帝告密,說出了蘇夜澄和樓陌均的事?
若是如此,那一切就都能解釋清楚了。可是……
嗬!衣凰冷笑一聲,心中沒由來的一陣酸楚,可是,她卻沒法向蘇夜涵解釋清楚了,畢竟,是她間接地殺害了他的六姐!
秋影適時入內,道:“郡主,三王妃和十五公主說是有事與您相商,請郡主移步。”
太後身體不好,突厥進犯之事至今都還瞞著她,所幸為了她的身體,睿晟帝有令在先,今後不許在太後寢宮之中討論議事,是以青鸞和蘇瀠汐把衣凰叫走,太後並不奇怪。
聽完兩人的話,衣凰也忍不住皺起眉來。
不管這次誰領兵出征,都不是好事。
他們這兄弟幾個是什麼性格秉性,她二人自是了解,無論誰去了,都不會做縮頭烏龜,躲在大軍的保護之下,如此一來,則必有危險。
蘇瀠汐擰了眉,擔憂道:“我和三嫂回來時,父皇那邊還未有結果,可是眼下北疆戰事緊急,兵力不足,必須速速決斷,派出援兵才可。年前九哥那邊傳來消息說,年後他還要在葛邏祿待一段時間,以確保其無異心,另外還要協助鶩城和郢城恢複生計,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如此一來,三哥和七哥為帥的可能性最大。”
此一言不假,蘇夜洵有毓皇後攬著,毓皇後是斷不能容他出征,蘇夜澤和蘇夜瀾年紀尚輕,更無作戰經驗,如此說來,曾隨蘇夜渙一起出兵北上的蘇夜清和蘇夜涵是最有可能成為主帥人選。
聽了這話,青鸞開始著急起來。
那是她一雙兒女的爹爹,是她分別大半年、剛重逢數月的丈夫,她當然不放心他去。突厥軍想來凶狠狡詐,上一次有蘇夜渙護他,這一次可要如何是好?
衣凰看得出她的心思,其實她又何嚐不急?這一次不管是誰去,她都擔憂。
蘇瀠汐試探性問道:“衣凰,你可有什麼法子?”
衣凰收了複雜萬千的神色,正色道:“去,是肯定要有人去的。隻不過,決不能讓誰一個人去。”
青鸞道:“沒錯,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去和留一字之差,卻有著很大的不同。如今朝中雖已漸漸分派,卻還沒有明顯冒頭的一方,一旦這一次有誰離開,則必會成為眾矢之的,隻怕此去無回。”
“嗬嗬……”衣凰冷冷輕笑,“所以,這一次一定要有人去,才能把那些藏在暗處的黨派拉倒台麵上來。而去的人也一定要是勢力雄厚者,即便他人不在朝中,一樣有人可以為他斡旋。”
二人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衣凰清眸一轉,在嘴角挑出一抹冷豔的笑,“涵王和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