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影忐忑不安地看著眾人,“一直都是由奴婢管著……”
“大膽!”衣凰突然一聲低斥,秋影頓時嚇得腿軟,跪在地上。
眾人不解,便聽衣凰繼續道:“你可知太後這幾日的飯菜與湯藥中,都摻入了大量的丹心、甘草和天門冬?”
早已嚇得淚眼婆娑的逸軒這時從毓皇後懷中掙脫,跑到衣凰身邊道:“衣凰姑姑,這幾位藥不都是活血、健脾益壽的嗎?怎麼會害了曾祖母?”
衣凰蹲下身,輕輕摸著逸軒的頭,擦掉他眼角的眼淚,“軒兒,你要記住,萬事萬物都有兩麵性,過猶不及。這些藥雖都是治病良藥,可若用的不好一樣可以害人。太後娘娘這幾日服食的藥量已經遠遠超過該服食的量,這些藥雖可以讓她短時間內精神煥發,身體見好,可是也會掏空她僅存的生息,加速她身體的崩跨。”
眾人豁然明白過來。
難怪這幾日太後看起來比之從前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本以為是她身體好轉了,卻不料……
睿晟帝麵色沉重,眼中怒氣中燒,厲聲道:“這幾日太後的湯藥都是誰在負責?”
“回皇上,是魯……魯明義魯太醫……”
“傳魯明義——”
衣凰不知宮中這幫侍衛是用了什麼方法,半個時辰之內便將魯明義從宮外帶進永德宮,也無暇念及太多,更無暇顧忌殿內的哭聲一片。
她不哭,不是因為她鐵石心腸,而是因為這一切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
除夕那天她見到太後,便覺有些怪異,隻是未能細察,後來她便被關進了大宗院,一直未能與太後見麵,否則便可早些察覺。
然,即便她早些察覺了又如何?她會阻止嗎?
隻怕魯明義敢這麼做,也必是受了太後之命,換句話說,是慕太後自己要這麼做,而非旁人欲加害於她。想來太後心裏比誰都更清楚自己的身體,她心知自己熬過了這個年頭,也見不到下一個年頭,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挖肉補瘡的舉動。
她,隻是想能開心地、清醒地與自己的兒孫再過最後一個新年。
她已經失去了兩個最喜歡的孫兒,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已經將她蒼老的心折磨得、煎熬得脆弱不堪,她已經疲了,累了。
身後有“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那是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今年的雪,很大。”澹澹的聲音傳來,衣凰心中不禁一凜。
“許是吧,隻是不知九哥在西疆一切可還好。”衣凰說著微微抬眸,看向西方,那裏,一定更冷更苦吧?蘇夜渙領兵在外,可憐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蘇夜澄與蘇瀠泠的事情。
他若知道了,隻怕這天朝真要有一番風風雨雨了。
蘇夜涵不言,卻默認了衣凰的話。他走到衣凰身邊,伸手觸上一支寒梅,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摘下。“九弟年關未回,隻怕不止我們知曉這事。”
衣凰皺起纖眉,側身問道:“什麼意思?”
“方才,羽林衛出宮帶來魯明義時,還帶了另一個人。”
“誰?”
“元醜。”
衣凰一驚,“茲洛城城門守衛元醜?”
“沒錯。”他語氣沉緩,溫和的眸中卻已經透出點點殺意,“北疆守城兵將冒死傳來消息,突厥趁著銀甲軍不在京中,再次進犯北疆邊境,來人領將,阿史那琅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