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衣凰微微笑了一下,略去自己的萬千心緒與表情,故作慚愧道:“是衣凰疏忽了,還以為當年的貴妃娘娘是當今的皇後,畢竟當時樓妃娘娘就要被立為皇後,所以……”
“唉……”提及樓妃,德妃不由自主地太息一聲,“樓姐姐當真是個好人,卻怎奈身染重病,藥石無醫。那個時候皇上剛登基不久,朝廷形勢不穩,政務十分繁忙,皇上無暇顧及那麼多,便由我們眾姐妹輪流著照看樓姐姐。”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衣凰的眉驟然就一擰,出聲問道:“當年樓妃娘娘是幾位娘娘照顧的?”
“沒錯,樓姐姐身體不適,許多事情自己做不來,隨侍的宮人又總是不夠貼心,所以我們姐妹幾人便商議,由我們輪流著照看樓姐姐……”德妃說著突然話音一頓,看向衣凰問道:“怎麼,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嗬,衣凰怎敢?衣凰隻是在想,當年樓妃娘娘定是待人寬厚,性情十分柔和,與眾人感情都很好,才能得幾位娘娘的合力照顧吧。”
“沒錯,樓姐姐對所有人都很好,她的為人處事向來讓眾人心服口服,就連當初一向最受皇上寵愛、最為傲氣的毓妃都放下脾氣,與我們一起照顧樓姐姐。”
“當真是可惜,衣凰未能見到樓妃娘娘的風姿。”衣凰說著一聲太息,這一聲太息倒是出自真心。她自小就聽說了樓妃的事情,一心想見一見這位出自樓族,卻甘願隱藏樓族公主身份、一心隻為天朝的女子,怎奈已是陰陽兩相隔。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會兒,突然德妃唉歎一聲,看著身後宮人們手中捧的盤子,失聲笑道:“你瞧本宮,光顧著跟郡主閑聊,倒是把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隨後轉身對宮人道:“把東西都放下,都到門外候著吧。”
“是。”眾人應聲退下。
衣凰瞥了一眼那些東西,低頭斂目淡淡一笑,“娘娘這是……”
“本宮聽說你進宮沒有帶什麼在身邊,怕這大宗院裏照顧不周,就想著給你送些來。”
“娘娘如此厚愛,衣凰怎承受得起?”衣凰說著麵露愧色,垂首道,“更何況,昨晚衣凰不懂事,剛剛退回了娘娘送來的絨毯,娘娘不與衣凰計較,衣凰心中已經很開心了,怎還能收下娘娘如此多了饋贈?”
德妃聞言,竟淺淺笑開,笑意中藏有深意,她目光柔和卻帶著一絲透徹的淩厲,“你為何會退回那條絨毯,本宮心中明白,本宮不會讓你為難。孩子,其實昨晚那條絨毯,實非本宮相贈,本宮也隻是受人之托。”
衣凰心中暗道“果然”,她早料到這不是德妃所送之物,“那,敢問娘娘,是受何人之托?”
德妃不答,隻是微笑著搖頭道:“這孩子雖不聲不響,卻對你關心之至,晚宴上不好明說,他便通過韻兒和弘兒來請本宮幫忙,卻不願等到晚宴結束,可見他對你當真在乎的很,不忍你受一點委屈。本宮相信,你定能猜得到他是誰。”
衣凰低下頭,順眉巧笑,故作不好意思,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可,即便是他又如何?他這麼做,當真是為了她麼?他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母妃,不過是看不得她這個與他母妃極像的人受到傷害,他以後連一個相像的人都不到了。
德妃又道:“本宮實話告訴你,今兒這些東西也是他托本宮送來的,那條毯子本宮也一並帶過來了,你就留下吧。這裏雖然環境不錯,可終究是比不上外麵,就留在身邊防寒也好。”
衣凰點了點頭,行禮答謝,“既是如此,衣凰也就不與娘娘推辭了,不管怎麼說,衣凰都要感謝娘娘的恩德,如此冷天,竟要娘娘親自走著一趟,衣凰慚愧。”
“你與清兒和淽兒以兄妹相稱,就不要再與本宮生分了,再說,指不定哪一天你真的成了皇上的兒媳婦兒,本宮就算是你的母妃了。”德妃說著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當目光觸及桌案上衣凰方才寫的字時,不由眼睛一亮。
“這些,都是你寫的?”
“對於字畫衣凰疏於練習,在娘娘麵前獻醜了。”
“你啊,當真是太過謙虛了,本宮記得你小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德妃的話語中雖帶著絲責備,卻並未真正要責備衣凰的意思,“本宮還是喜歡那個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
“衣凰那時年幼,不懂事,定是冒犯了不少人。”
德妃卻隻是搖頭。
她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有些暗了,便道:“天色不早了,本宮宮裏還有些事兒,韻兒和弘兒也該睡醒了,本宮就先回去了,你小心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