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一言,衣凰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麵上卻不作變化,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表情,欠身道:“娘娘就叫我衣凰吧,衣凰命薄,怎敢與皇後娘娘攀親戚?”
毓皇後依舊笑容不減,招手示意衣凰上前,道:“你這孩子,心思永遠都比別人深一層,隻可惜你身為女兒身,無法入朝為官,替皇上處理國家大事,否則,這朝堂上哪還有別人的立足之處?”
衣凰低頭道:“衣凰不敢。”
毓皇後似是沒聽見,繼續道:“如果你爹能有你一半的心思,也不至於著了別人的道兒,落得如此下場了。”
雖然衣凰早有心理準備她會提及慕古吟,可當她真正說出口時,衣凰心中還是忍不住狠狠一震,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情緒,繼而抬頭道:“一切命中皆有定數。也許我爹他當真不適合做這個官兒,與其讓他在這裏受盡身心折磨,倒還不如痛痛快快讓他回鄉養老。”
她語氣平緩而清淡,似乎隻是在說別人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那樣的無波無瀾,那樣的淡若清風,讓毓皇後雋秀的眉驟然就擰起來。她抬頭直直盯著衣凰的眼睛,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麼,隻是那一雙清眸澄澈無垢,幽冷無底,直似一潭深泉看不透更猜不透。
“嗬嗬……”她收回目光,輕笑了兩聲,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從衣凰麵上掠過,又移到案上,突然她目光一頓,再次來回打量了衣凰和案上的那幅畫,不禁驚疑出聲:“竟會如此相像?”
衣凰不解,毓皇後便招了招手道:“你上前來。”
衣凰依言上前,看了看毓皇後手指指著的那幅畫,突然自己也忍不住怔了怔。
那畫上的女子上從額角,下到下巴,都與衣凰極為相似,許是畫像的緣故,加之她本就生得貌美,根本看不出年齡來,旁人瞧了,幾乎就要以為這是衣凰的畫像。
若說有何不同之處,便是那雙眼睛。比之衣凰,那雙眼睛少了些靜淡與冷冽,多了份溫潤與隨和,如春風常在,和煦暖人。
畫像的左下角題了一首詩:
沚水兮桂棹,我有嘉賓兮吹蕭;
吹蕭兮聞笛,笛之美人兮弄殘月;
弄殘月兮伊伊,伊之來兮如清揚;
如清揚兮如清揚,清揚逝兮無遺芳。
到了此時,衣凰雖然猜不透毓皇後的心思,卻已看得出來她是有意要她看到這幅畫像,而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也必然與這畫像有關,便故作有些驚訝,道:“這……這人是……”
毓皇後麵上露出些許憂傷,緩緩道:“她曾經是本宮的好姐妹,隻是……唉……”
衣凰心中一凜,好姐妹?毓皇後的“好姐妹”,可不應該就是這後宮中的妃嬪?
隻聽毓皇後又繼續道:“本宮聽聞你與涵兒關係頗為密切,原以為涵兒終於是願意找個心儀的姑娘,想要成家了,卻原來,是本宮誤會了,弄錯了。”她說著又是沉沉一歎。
沒由來的兩聲歎息,已經讓衣凰猜謎的心情消失全無,她定了定神緒,“衣凰不明娘娘所言何意,還望娘娘賜教。”
毓皇後這才將目光移回衣凰身上,有些溫和又有些惋惜地看著她,道:“看來,你還不知道這事兒。本宮畢竟不是涵兒,有些事情還是讓涵兒自己來說吧。”
她說著朝著殿外喊了聲:“來人。”
“奴婢在。”
“去請涵兒殿下來,就說本宮多日不見他,今日想與他聊聊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