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邊境,哈拉族早已變成一片戰場。
二十萬銀甲軍齊齊開入,幾乎就要將原本就並不大的哈拉族包圍一圈,此時族內已寥無幾人,所剩殘餘將士拚死與銀甲軍對抗,試圖保住自己的家園。
怎奈他們根本就不是銀甲軍的對手,此時隻見一個個族人倒下,卻再也沒有站起。
四處煙火起,刀槍劍棍之聲不絕於耳。
兩名宮女扶著另一名盛裝女子從一間大帳內悄悄溜出,匆匆朝著後麵的林子裏逃去。這邊,正坐鎮指揮的蘇夜渙一見,不由眼睛一亮,對身側那個靜坐馬背上,安穩如山的肅麵男子道:“祈卯,代本王指揮,不容有失,否則以軍法處置。”
祈卯麵無表情,道:“末將遵命。”
蘇夜渙又對董未道:“隨我來。”而後,他一夾馬腹,毫不猶豫地朝著方才三名女子逃命的方向追去。
他們都知道,哈拉族有個公主,而且與江祿定有婚約,所以決計不能讓她遛了,畢竟,她極有可能就是找到江峰江祿父子的最好線索。
前方廝殺聲不斷,三人都是嬌弱女子,步伐原本就不快,此時被前麵的打殺吼叫之聲一嚇,不由雙腿直哆嗦,腿腳有些不聽使喚,走得踉踉蹌蹌。
其中一人道:“公主,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走不掉的,您還是一個人快走……”
便將風大,她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吹過的風掩去。
隻聽另一個女子道:“你們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會丟下你們的……讓依雲這麼做,我已經心中很不安……”
“公主!”身旁的丫頭急急攔住她後麵的話,帶著些驚醒的意味,慌張地看了方才說話之人一眼。
此時三人已經進了林子,雖時已入冬,前不久剛剛下過一場雪,雖然此時雪已經全部融化,地麵卻還有些濕,有些滑,三人走得磕磕絆絆。
三人正欲再說些什麼,突然隻見其中一人腳步一頓,側耳聽了聽,不由變了臉色。
下一刻,不等她解釋原因,其他兩人也聽到了:身後那道漸漸逼近、有規律的噠噠之聲,卻正是馬蹄聲。
哈拉族的馬匹常年在西疆這種平坦光禿的地麵上行走,鮮少會有磨損,且這裏馬匹眾多,久而久之人們也就不給他們打上馬掌,而此時身後追來的馬蹄聲,清脆有力,很顯然所有坐騎都打了馬掌。
如此說來,必是天朝軍隊無疑!
思及至此,三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方才她們逃出來的時候已然很小心,而且是趁著混亂時逃出,卻沒想到還是被別人發現了。
“駕——”一聲喝馬聲,使得三人又是一驚。
相視一眼,突然中間那名盛裝女子指了指左前方,對著身側的一人道:“你從那邊快走,我和依水從右邊走,將他們引開。”
“不行!”女子斷然拒絕,“我不能讓你們冒這個險……”
盛裝女子焦急,不由喝道:“現在我是公主,你必須聽我的!我族已滅,你是我哈拉族唯一的希望,絕不可以為了一己之私,毀了這一切!”
她說得咬牙切齒,神色動容。
身側的丫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陡然變得憤恨,原本清水般的眸子不知何時蒙上一層薄紗,仇恨的煙霧幾乎就要將她淹埋。
“我明白。”她雖這麼說著,可一對上其他兩人的眼睛,又不禁鼻子一酸,她連忙吸氣,繼而頭也不回地朝著左前方奔去。
其他兩人見她漸漸走遠,不由相視一笑,笑容淒冷而慘淡,回身看了看已經就要近到身旁的追兵,不緊不慢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著董未帶人朝著那兩道身影追去,蘇夜渙總覺得有些怪異。
不應該是這樣的,被敵方軍隊追上時,兩名小小的姑娘不應該是這副平淡鎮定的反應,而且方才從身後追上來時,蘇夜渙已經明顯感覺到她們的腳步比之方才逃進林中時,慢了許多。
兩人……少了一個人……
她說不出為什麼,直覺多年的沙場經驗告訴他,這不是敵人在撤退時該有的表現,而應該是……誘敵!
對,誘敵!方才那兩個姑娘分明就是在引他們過去!
再仔細看了地上,隱約可見另一行腳印朝著別的方向去了,由於地麵未幹,踩過之後留下了蹤跡……
驀地,蘇夜渙俊眸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片刻不猶豫,一勒馬繩,順著地麵上的痕跡,一路朝著前麵追去。
林中枯木草叢眾多,駕馬前行多有不便,追了約莫一刻鍾,前麵的路已經無法騎馬,可地上的腳印卻越來越明顯。
沉吟片刻,蘇夜渙躍身下馬,將馬拴在一旁的樹上,自己則循著腳印追去。
雖然他的銀甲軍已經到了西疆有些日子,可是這裏他卻是第一次來,對這裏的地形頗為陌生,走起來不得不小心翼翼。
突然隻聽“撲通”一聲,聲音雖然細微,卻逃不過蘇夜渙的耳朵。他動作陡然一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如同狩獵者發現獵物時的欣喜與謹慎,確認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之後,立刻掠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