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已驚岩下雪如塵(2 / 2)

她連忙抬手輕輕擦掉,繼而搖頭輕笑,“嗬——對不起?你是在替我說麼?”

蘇夜涵搖頭。

他的下巴都是骨頭,壓得衣凰的肩生疼,可她卻舍不得推開。

如果命運之說當真是事實,那就讓她放縱自己這一次也好。刻意的壓抑與克製,過的時間越久,就越清晰,讓她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心。

早在北疆,她願意為了他去孤身涉險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個人會是她難以放下的牽掛。而當他著了一身玄色披風出現在兩軍陣前,一向靜淡的冰眸中,毫不遮掩散發出一陣陣殺氣,衣凰更加確定,自己心底被深深壓住的喜悅,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她太息一聲,將身體向蘇夜涵靠近了一些,倚在他懷中,貪婪地感受著他懷抱的溫暖,似是呢喃問道:“為何,你我不能再像當初在北疆時那樣……”

那樣彼此心照不宣,那樣默契無間。

她語氣清涼,蘇夜涵聽了不由收緊手臂,道:“很快的,很快我們就可以像那時一樣,不,是比那個時候更好。”他一說話,壓在衣凰肩上的下巴就一動一動,有些酸痛有些癢。

緩緩的氣流從耳邊劃過,緩緩流進胸口最柔軟的角落,他的意思她很清楚,卻在想明白時,有些微的不安與恐慌。

“衣凰……”他用手臂輕輕壓住衣凰微微顫抖的雙臂,在她耳邊道:“涵王府最近有些不太平,我每日都要進宮,難免騰不出時間去管理府中的事。”

衣凰撇嘴道:“涵王府中也有敢不太平的人?他們不怕會被你的隱衛生吞活剝了麼?”

蘇夜涵忍不住輕笑,“他們人多勢眾,僅憑何子幾人又如何製得住他們?”

衣凰挑眉道:“那你想怎麼辦?”

蘇夜涵輕笑道:“聽青芒說,若有人不慎得罪了你,惹了你不高興,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如此我便把涵王府交與你打理,如何?”

聽出他話中之意,衣凰不由一怔,繼而麵上一片緋紅,心中微凜,嘴上卻不饒:“我自己的冰凰山莊尚未打理好,哪有時間打理你的涵王府?”

蘇夜涵深深吸氣,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若有所思道:“何不說是你的涵王府?等大哥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向父皇請旨賜婚。”

儀秋宮內,下人進進出出,個個麵露惶恐之色。

最近每天儀秋宮的宮人都會被傳進承香殿問話,從東宮大火至今,毓皇後已經一連盤問了多日,每日所問問題不過是些尋常的事情,且毓皇後始終是一副淡雅隨和的模樣。

饒是如此,宮中眾人還是膽戰心驚,唯恐自己做錯了是什麼,答錯了什麼。

誰都知道,此次東宮事發,不禁讓睿晟帝驚極、痛極,更怒極,而所有矛頭無一不是指向儀秋宮。雖說至今睿晟帝仍未對此事明確態度與結論,那也隻不過是因為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已。

蘇夜澄是睿晟帝長子,其母樓妃本是樓族公主,雖說如今樓族已經隱匿,卻並不代表其族中就沒有再注意著蘇夜澄的動向。

如今宮中戒嚴,所有人一律不得擅自外出走動,便是幾位住在宮外的王爺,也得每日進宮協同調查此事。且睿晟帝有令言道:若此事走漏一點風聲,無論是幾位王爺中何人泄露,他們都要一起受罪。

對宮外,一致回道:二十八那晚宮中一處冷宮中因生火取暖不慎失火。

是以如今,宮外尚無人知曉此事。

百姓們關注的更多的隻是自己的生活如何、生意如何,對於皇家之事他們不懂也不想懂,他們隻要自己的生活過得好就行。

戰戰兢兢回完話,一名宮女慌慌忙忙退到承香殿外,剛一轉身就看到一道俊朗的身影緩緩走進,連忙跪下拜道:“參見洵王殿下。”

蘇夜洵一身朝服,顯然是剛下朝,他臉色深沉,宮人猜不透也不敢猜,隻是紛紛行禮。

他輕揮大手,道:“地上寒涼,都免禮吧。”後又道:“不必通傳,本王自己進去。”

說罷大步走進承香殿,方一進去就聽到有人問道:“冬靈,本宮聽說你家中老娘前些日子傷了腿,臥床多日了也沒能看大夫,可有此事?”

冰冷的地上,一名宮女正垂首跪著,聽得毓皇後此問,忙答道:“奴婢萬謝娘娘恩福,娘娘事務繁忙,奴婢這些瑣事不值娘娘掛心。”

殿內,毓皇後正一臉閑逸地半坐在榻上,一條精致的紫貂皮絨毯隨意地蓋在半腰間及腿上,手中執了隻茶盞,嘴角挑著一抹清淡的冷笑。

她不緊不慢地蕩了蕩杯蓋,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既是在本宮這宮裏當差,本宮就不能虧待了你,若是你娘親生病卻無人照看這樣的話傳了出去,外麵會有人說本宮的閑話的。”

冬靈聞言連忙將頭扣在地上,連連道:“奴婢多謝娘娘關心,奴婢娘親前些天已經去看了大夫,很快就會痊愈了,娘娘待人寬厚仁德,母儀天下,人人皆知,又怎會有人說娘娘的不是?”